《论暴力》摘录21608.pdf

论暴力摘录 论暴力（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摘录索雷尔 著 乐启良 译 p10 原罪和天定命运的学说符合悲观主义的两个基本要素：人类的不幸和社会决定论。P15-16 参加伟大社会运动的人通常会以一系列的意象（les images）来描绘自己未来的行动，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取得胜利。我把这些对于历史学家来说无比重要的知识建构称为“神话”：工团主义者举行的总罢工和马克思的末世论就属于这类神话之列。P16 在最困难的考验里，天主教徒也从未气馁退缩，因为他们把教会史视为撒旦和基督支持的阶层之间进行的一系列战斗的结果：每个新出现的困难都不过是这场以天主教胜利为结局的战争的小插曲。如今，天主教之所以受到如此多的威胁，也是因为好战教会正在丧失这种神话。P19 长期以来，狂热的天主教徒成功地抵制了革命的传统，知识分子哲学试图向他们说明军事教会的神话不符合科学理论；它永远也不能说服他们。无论采用什么理由，都不能动摇忠于教会的人的信仰；在他们看来，即便存在准确性，也动摇不了神话。P24 在很长时间里，社会主义仅仅是一个乌托邦；马克思主义者夸耀他们的导师改变了一切，确实不无道理：社会主义变成了大工业里雇用工人的一种准备，他们希望废除国家和私有制；从此以后，就不必再讨论，人们是否应该组织起来，追求未来的幸福；一切都化约为无产阶级革命教育的问题。一旦人们生活在神话世界里，一切辩驳对他们都不会产生影响；这也是许多人相信社会主义是一种宗教的原因所在。P25 自从社会主义变成了一项准备事业之后，任何失败都不能成为反对它的证据；即便它失利了，那也只能说明教育还不够充分；他们必须更勇敢、更执着、更坚定地从事斗争；劳动经验已教会工人，只有通过耐心的教育，一个人才能变成真正的同志；同样，耐心的教育也是成为一个真正革命者的唯一手段。P26 我们最大的创造性在于我们坚持：无产阶级无需借助资产阶级思想家的教育，就能实现自身的解放。无产阶级千万不能和征服了罗马帝国的日耳曼人一样犯下低级错误：日耳曼人为自己的野蛮感到羞耻并到衰落的拉丁修辞学家创办的学校去学习；他们根本不应该为自己希望被教化的想法拍手称快！我相信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不会徒劳无功，因为我正在败坏资产阶级文化的声誉，后者一直在助纣为虐，反对阶级斗争原则的充分发展。P27 我把工人在反对雇主的斗争里发展出来的那些情感，而不是资产阶级传承下来的美学教育作为生产者伦理的基础。P31 注释*暴力的作用就是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划清界限 p34 聪明人、致力于人权理想与告密责任的民主派、平庸的社会学团体，都认为随着群众教育程度的上升，暴力也会随之减少；因此，他们建议增加课程和讲座的数量，他们希望用教授的唾沫来湮灭革命工团主义。P38-39 人们在一种最不恰当的意义上使用了“阶级斗争”一词；除非恢复它原有的含义，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准确地描述社会主义。P41 我们的大部分政治观念来源于战争；战争必须以民族力量在敌人面前保持团结为前提 p47 拉丁国家与撒克逊国家相比，各阶级外部特征的差异使他们更加疏离。P51 虽然永远不会发展成伟大的战争，但是罢工者在开始动武的时候，都希望这是一场伟大的拿破仑战争它必将以彻底消灭失败者而告终；这样，通过罢工的实践，就产生了一种末世论。当代一位优秀的工人运动观察家就说过类似的话，“罢工者与先辈法国革命者一样，是为斗争、为征服而生的；他们希望借助强力成就伟业。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不再对征服战争感兴趣了。如今，他们根本不想参战，只想参加罢工；他们并不寄希望于一场反对欧洲军队的战争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希望通过一场摧毁资本主义制度的总罢工来实现自己的理想”。（Guieysse,La France,p.125）p54 只要用资产阶级哲学散布的观点进行思考，我们就很难理解无产阶级暴力。在资产阶级哲学看来，暴力是野蛮主义的一种残余物，它注定会随着启蒙的进步而消失。P59 创造了现代工业伟大奇迹的勇敢船长消失了，让位于追求安逸生活的文明贵族。P62资产阶级越是狂热的资本家，无产阶级越充满好战的精神，越是对自己的革命力量充满信心，无产阶级革命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马克思熟悉的大多数英国资产阶级还是生机勃勃的，浑身洋溢着征服、贪婪和冷酷无情的精神，而恰恰是这种精神在现代新纪元之初构成了新工业创造者和不毛之地的发现者的典型特征。P62-63 在受到追求成功的激情推动的国家里，每个人都像机器人一样大步前进，而根本不考虑社会学家所关心的那些伟大理念；他们会服从简单的力量，没有人会梦想逃避自己的生存环境。只有这样，资本主义才会以一种不可避免性（它让马克思惊叹不已，他认为它可以与自然法相媲美）向前发展。相反，如果在伦理学与社会学鼓吹者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误导下，资产阶级误入歧途，重回“保守平庸的理想”，试图去纠正经济弊端，并希望和先辈的野蛮主义彻底决裂，那么，原本会促进资本主义发展的那部分力量也会阻碍它的发展，或然性便产生了，世界的未来就难以确定了。P63 如果在雇主皈依社会和平思想的同时，无产阶级也亦步亦趋，或者从行会角度来看待一切事情，这种不确定性就会进一步增加；而社会主义赋予了每场经济冲突以一种普遍和革命的色彩。在导致最终签订集体合同的妥协里，在行会排他主义中，保守派看到了避免马克思革命的最好手段；但是，他们避开了一切陷阱，却掉进了另一个陷阱，并且还会有被议会社会主义吞噬的危险。饶勒斯在使工人阶级远离马克思革命方面，和神甫们一样满怀激情；我相信饶勒斯能比保守派更好地理解社会和平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的愿望得以实现的前提就是资本家精神和革命精神的双重覆灭。P64 暴力行为只有在成为阶级斗争的残忍和明确的表达的时候，才具有历史价值：我们决不能让资产阶级认为，只要借助精明、社会科学或者高尚的情感，他们就能博得无产阶级更多的好感。越是强调阶级对立，经济运动越有可能发展得比现在更好。P65 马克思认为，根本不需要煽动，资产阶级就会使用强力；但是，我们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未曾预料到的现实，我们面临的资产阶级试图削弱自己的力量。无产阶级暴力不仅能够保证未来的革命，它还是受人道主义麻痹的欧洲国家得以恢复力量的唯一手段。无产阶级暴力不仅会强迫资本主义关注自己的物质角色，还会让它恢复往日的好战品质。一个蒸蒸日上且组织稳固的工人阶级能够强迫资产阶级在生产斗争中保持热情；如果一个团结和革命的无产阶级面对的是一个渴望征服的富有资产阶级，资本主义社会就能发展到历史的顶点。P69 所有的基督教作家都同意，新宗教没有给世界带来任何重要的变化；政治腐败、压迫和灾难一如既往地威胁着人民。对此，教父们深感失望；在迫害时期，基督徒坚信，上帝会眷顾罗马，使罗马帝国停止迫害他们的信仰活动；不久以后，罗马帝国皈依了基督教，主教也开始跻身于上流社会，然而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糟糕。事情变得让人更加心寒，不道德人们经常指出这是偶像崇拜的结果变成了基督徒的道德。教会不但不能改革亵渎的社会，却因仿效亵渎的社会而变得腐朽堕落：它采取帝国的管理方式；受权力欲望而不是受宗教事业驱使的教派，把教会搞得四分五裂。P75 战争的史诗让法国人的灵魂充满了类似于宗教激发出来的那种狂热与激情。P78 在当代资产阶级的眼里，能避免暴力观念的一切事物都是值得尊敬的。我们的资产阶级只想颐享天年。P80 除了会在想像空间里哲学漫步之外，一无是处 p82 改革家们在摧毁阻碍人性再生的邪恶影响方面，总是显得冷酷无情。宽容是一种应该受到谴责的脆弱，因为它只会牺牲大多数人的幸福，却放纵了不可救药的人士的肆意任为。P84 德雷福斯事件表明，大多数的官员和教士仍然在以旧制度的思维方式思考正义，他们认为，为了国家的利益进行惩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P85 迄今为止，历史表明，我们的革命者一旦执掌大权，就会以国家利益为借口，卑劣地使用警察的手段，把正义视为一种反对敌人的有效武器。议会社会主义者逃脱不了这条普遍的法则，他们保存了对国家的古老崇拜，因此，他们会犯下旧制度和大革命的所有罪行。P87 我们的议会社会主义者若是有朝一日能登上权力的宝座，他们将会证明自己无愧于宗教审判所、旧制度以及罗伯斯庇尔的传人；他们将大规模地建立政治法庭，甚至，我们还能预见到，他们将废止不幸的 1848 法律它废止因政治问题被判处死刑的做法。P89 工团主义不像 18 世纪的人那样要求改良国家，相反，他们要摧毁国家。在这个问题上，工团主义者和官方社会主义者之间不可能达成任何的谅解。官方社会主义者嘴上说要打碎一切，实际上，他们攻击手握权柄的人，而不是攻击权力本身；他们希望夺取国家权力，他们认为自己将来也会有控制政府的一天，因此，军队是必不可少的。P93 每当我们试图要准确地描述出无产阶级暴力背后的思想观念的时候，就不得不回到总罢工这个概念。P94 无产阶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坚持总罢工，将之作为区别工人社会主义和业余社会社会的手段。在那些所谓的无产阶级代表的嘴里，所有的社会主义教条丧失了它们的真正含义。虽然阶级斗争仍然是重要原则，但是它必须服从民族团结。P95 饶勒斯与克里孟梭之间的诡辩以无可争辩的方式说明了议会社会主义者只能通过夸夸其谈才能对公众产生影响。P96 站在它对面的革命工团主义则相反，努力不让任何事情处于未决定的状态；它会如实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没有任何欺诈和暗示；它不会用含混的评论削弱教条。只要我们接受了工团主义者的思维方式，我们就应该激化冲突，而不是缓和冲突；我们必须让相互斗争的团体尽可能地保持独立；最后，我们还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来描述造反群众的运动，以便能在造反人士的心里留下深刻和长久的印象。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普通的语言都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结果；在作任何分析之前，必须先求助于意象的集合，它们是一个整体，唯有通过直觉才能被表达出来，它们正在激发群众产生这样的情感。工团主义者通过把全部社会主义纳入总罢工的戏剧里，解决了这个难题；这里根本没有官方思想家们以含糊说法调和冲突各派的余地；一切都泾渭分明，社会主义只能有一种解释。P98 太多记忆犹新的事情向我们表明，哪怕是最伟大的人物，只要他们企图对稍微遥远一点的未来作出预测，就会犯下巨大的错误。然而，要是我们撇开现在，不考虑我们理性之外的未来，我们也将一事无成。经验说明，只要以一种恰当的方式，在当下对不确定的未来作出一些建构，还是会产生积极的效果的，而很少会产生不便。在涉及神话的问题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在神话往往能找到一个民族、一个政党或者一个阶级的最强烈愿望，这些愿望在生活的所有环境里，会以坚定的本能的形式进入人们的脑袋，会赋予未来的行动愿望以一种完全现实的外表。我们知道，这些社会神话不会阻止一个人从观察生活中得到好处，也不会影响他从事正常的职业。我们能举出大量例子来证明这条真理。第一代基督徒希望能在生前见到基督的复活、异教世界的彻底崩溃以及使徒王国的到来。虽然末世没有到来，但是基督教思想从这种启示神话中受益颇多，以致某些当代学者坚持基督教的全部教义就在于此。路德和加尔文试图在欧洲激起宗教狂热的愿望没有得到实现；不久以后，人们就把这些宗教改革的教父们视为过去的人物。对于当代的新教徒来说，他们更多地属于中世纪，而不是属于现代；困扰他们的问题，在当代新教世界几乎不占任何重要的地位。但是，我们因此就能否认他们改革基督教的梦想产生的巨大影响吗？我们承认，革命的真正发展和第一代革命拥护者所设想的激动画面存在很大的差别。但是，没有这些激动的画面，大革命能无往不胜吗？P99 在我们的时代，马志尼的追求被同代聪明人斥为疯狂的幻想。但是，若是没有马志尼，意大利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国，他比加富尔及同类政治家为意大利的统一做的更多。了解神话在何种细节上构成了未来历史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即便革命者用以描述总罢工的图景是完全虚幻的，只要这种虚构图景以一种完美的方式体现出社会主义的所有期望，只要它赋予革命者思想以一种其他思想方式所不能给予的精确和坚定，那么它在革命的准备过程中，就是一种伟大力量的源泉。P100 总罢工具有部分的真实，还是民众想像的产物，这都无关宏旨。问题的核心在于了解总罢工是否包含了革命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学说所期望的一切要素。总罢工涵盖了全部的社会主义神话，也就是说，它是一些想像能激起符合社会主义反对现代社会的各种战争形式的情感的整体。各种罢工已经激发出了无产阶级身上最高贵、最深刻和最动人的情感；总罢工以一幅浑然一体的画面把它们糅合在一起，并且通过汇聚它们，使得每个人都体验到最大的紧张；通过唤起他们对独特冲突的痛苦回忆，总罢工给呈现意识面前的细节打上了紧张生活的色彩。这样，我们就能获得语言无法以极端清晰的方式赋予的那种社会主义直觉我们能在短暂的瞬间，从整体上把握到它。P100-101 我们能举另一个例子来证明总罢工思想的力量。如果确实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总罢工思想是一种纯粹的幻想，那么议会社会主义者就不会如此殚精竭虑地攻击它了。P101 一旦涉及总罢工问题我们的政客只会声嘶力竭地反对，并竭尽所能让他们的听众抛弃总罢工思想。如果他们反对总罢工，那是因为他们在巡回宣传过程中，认识到了总罢工思想是如此适合于工人阶级的心灵，以致它能够以最绝对的方式支配他们，使得议员们乐观其成的愿望在工人心中毫无立锥之地。P102 他们模糊地感受到，总罢工能轻而易举地吸纳全部的社会主义运动，此举将导致各政治团体之间的妥协毫无意义，然而，正是这些妥协构成了议会制度的基础。P104 只有借助总罢工的图景，我们才能真正全面地理解马克思的根本原则；我们也可以反过来说，唯有精通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人才能清楚地理解总罢工图景的全部意义。阶级斗争是所有社会主义思想的起点。P106 勒庞说，信奉乌合之众的革命本能，无疑是会犯错误的，因为乌合之众天生保守。他认为社会主义的全部力量在于资产阶级神经质的精神状态；他坚信，乌合之众最终会走向凯撒。由于勒庞博古通今，其结论不乏真知灼见；但是，我们必须对勒庞的论点作一修正，即他的论点只对一个缺乏阶级斗争观念的社会来说，才是有效的。观察表明，在触及总罢工思想的环境下，阶级斗争观念会得到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的支持：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日常生活的琐事都变成了阶级斗争的征兆，每个冲突都变成了社会战争的插曲，每次总罢工都产生了对末世论的期望的时候，就不再可能有社会和平，不再可能有例行公事，也不再可能有做一个博爱或者成功雇主的激情。总罢工思想的背后存在这样一种动力，它会把总罢工思想接触到的一切事物推向革命的道路。正是由于总罢工思想，社会主义才永保青春；企图实现社会和谐的种种努力也会因此显得幼稚可笑；同样，资产阶级化的同志的文章也不会让群众垂头丧气，相反，它们只会引导他们走向更加激烈的造反；总之，对立永远不会消失。P107 总罢工摧毁了每种可能的社会政策的全部理论后果；总罢工的支持者甚至会认为，最具民众色彩的改革也带有资产阶级的特征；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能够削弱阶级斗争的根本对立。社会改良政策越是流行，社会主义就越感到有用总罢工以一种完美方式提供的末世论图景去反对进步图景它是社会政策要实现的目标的必要性。P108 我已经呼吁过，要提防在经济衰落时刻爆发的革命对文明未来的威胁；并不是所有的马克思主义者都能正确理解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马克思相信末世论是以一场巨大的经济危机为前提的，但是千万不要混淆衰退和马克思所说的危机。P109 一旦你认同了革命和总罢工，你就不可能认为一场世界的根本转变会发生在经济衰退期。P110 两位奠基人抛弃所有的乌托邦，批判先辈让一场伟大革命的前景变得不那么令人生畏的做法。p110-111这里确实有一些让人感到不安的因素，但是，我相信要让社会主义拥有全部的教育价值，坚持这种特征就是必需的。社会主义者必须相信，他们献身的事业是一项庄严的、令人敬畏的和崇高的事业。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义无反顾地作出一种宣传要求的大量牺牲，而这种宣传既不会给他们带来荣誉，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实利，甚至，连暂时的心灵慰藉也不会有。即便总罢工思想只会产生一个结果，就是社会主义思想变得更加英雄化，仅就这点而言，我们也应该认为它具有一种无法估量的价值。P11219 世纪，存在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迷信科学，它是 18 世纪末动荡不安的幻想的直接结果。因为天文学家已经成功地计算出月亮运行的轨道，所以人们就认为科学的目标就是为了精确地预测未来。马克思拒斥确定未来社会条件的所有努力；不过，我们不能过分强调这点，因为我们会因此认为马克思置身于这种科学观之外。P113 社会改良计划越是以一种表面满意的方式来解决每个困难，我们就越应该质疑它们。P114 科学主义大大加剧了马克思主义危机。自由新教之所以奄奄一息，乃是因为它不惜一切代价，要给基督教神学以理性的解释。p114-115 天主教之所以在 19世纪恢复了惊人的力量，那是因为它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失去了；同时，它还强化了它的神秘性，令人吃惊的是，天主教居然占领了有教养阶层的领地，甚至在大学里，嘲弄理性主义也成了当下风靡一时的潮流。P115 有生命力的艺术必须以神秘、若隐若现和模糊的轮廓为基础；演讲越是显得系统和完美，它也就越可能消除杰作之所以为杰作的一切因素，它把杰作仅仅归结于学院作品的比例协调。每个复杂的知识体都可分为清晰的和模糊的两部分，后者可能更为重要。庸人的错误就在于它们宣称，随着启蒙的进步，模糊的知识将会消失。P119 生产问题人类活动中最神秘的部分。无论思想如何努力，知识如何进步，演绎如何合理，也不能驱散社会主义周围的神秘因素；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充分认识到了神秘是社会主义的一个特征，它才有权将之作为社会主义研究的起点。只要我们试图把总罢工分解成为历史细节的总和，那么这种描述方式的完美就会消失殆尽。我们必须将之视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必须把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转变视为一场挑战一切描述的末世论。P136 把战争视为崇高的观念支配着全部的古典史；希腊共和国的各种机构从起源上讲，都是为了组织公民军队；希腊艺术在军营里达到了最高成就；除去战争，哲学家们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教育形式，能在年轻人心里培养英雄的传统；即便他们对音乐的研究和欣赏有所节制，那也是为了防止情感的发展突破纪律的约束；他们创造社会乌托邦，也是为了维持英勇的城邦战士的核心地位。P140-141 强力的目标就是维持少数人统治的社会秩序，而暴力则倾向于摧毁这种秩序。资产阶级自现代社会开启以来，就一直在使用强力；而现在，无产阶级要用暴力来反对资产阶级和国家。P144 走向权威的强力与摧毁这种权威的暴力之间存在的区别 p148 对于暴力，我们有许多法律的防范措施；而且，我们的教育主要致力于压制我们的暴力倾向，所以我们会本能地认为，任何暴力行为都是重返野蛮主义的表现。工业社会和军事社会之所以显得如此对立，那是因为人们总把和平视为最大的福祉与所有物质进步的前提。P149 当代人对温和手段的崇拜是否有些愚蠢 比罗（Paul Bureau）在挪威发现了一个依然虔诚信仰天主教的乡村群落，对此，他感到无比的吃惊。当地居民腰别匕首；每当发生械斗之后，警察的调查往往不了了之，因为没有人会自告奋勇提供证据。由此，作者得出结论：“男人的独立情感尽管有些荒谬和残忍，但是与温柔与娇气的性格相比，后者更让人担心；有德之士举行的决斗虽然有些暴烈，但是与受到文明腐蚀的年轻人的放荡相比，这是一项不那么严重的社会罪行，相对而言，也更容易得到医治。”（Le Paysan des fjords de Norwege）我从鲁西耶（Paul de Rousiers）那里引用第二个例子。他和比罗一样，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特别关注道德问题。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在 1860 年左右，盗匪把因自己繁荣起来的丹佛农村洗劫一空。由于美国的地方长官软弱无能，勇敢的公民承担起了清剿盗匪的任务：“私法经常被用于剿匪活动；一个人只要被认定犯了谋杀或者盗窃罪，只要精力充沛的警戒委员会能抓到他，在 15 分钟之内，他就会被逮捕、审判并处以极刑诚实的美国人最擅长这点，他不会因自己是有道德的，就被别人肆意蹂躏。和我们这里的情况一样，遵守法律的人并不一定是胆小鬼；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自己的利益必须高于惯犯与赌徒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反抗的力量，他的生活方式能让他作出有效的抵抗，甚至，在环境需要的情况下，还能让他积极主动，承担起采取严厉措施的责任置身于物产富饶的新国家、希望利用这些丰富物产并通过劳动来提高自己地位的人，会以自己的最高利益为名，坚决果断地镇压会危害国家未来的强盗。这就是 25 年以前，丹佛横跨切里克里克河的小木桥上吊着那么多尸体的原因所在。”（La vie americaine:ranches,fermes et usines）p150“私法在法国被视为野蛮主义的象征如果欧洲的君子是这么想的，那么美国君子的看法则截然不同。”他高度评价了新奥尔良在1890 年成立的警戒委员会为“善良人们所作的贡献”，因为它绞死了被陪审团宣布无罪的匪徒马菲欧斯。如果资本家阶级朝气蓬勃，它就会竭尽全力来保护自己；它的坦率与坚决的反动立场至少也像无产阶级暴力一样，能大大激化阶级对立它是全部社会主义的基础。P156 过去，人们认为戒尺是教师必不可少的工具；如今，体罚在我们的公立学校已经消失。我相信公立学校与教会学校的竞争大大促成了这种进步。基督兄弟会严格施行旧的神职教育原则；众所周知，这些神职教育原则总是带有大量的体罚，目的是为了压制诱使儿童发展出如此多陋习的魔鬼。P157 很容易得出结论说，暴力是邪恶的。不善于思考的人民群众已经接受了这种论调，如今道德神学家的呻吟群体已将之视为一种信条。他们从来就不会追问，在残忍里，什么东西才是真正应受谴责的。P158 奸诈大有取代残暴的趋势，许多社会学家坚信这是一个真正的进步；几位还没有习惯随波逐流的哲学家根本不认为这对道德有何推动。哈特曼（Eduard von Hartmann）说：“即便我们对往昔的残酷与残暴感到震惊，我们也一定不要忘记，正直、真诚、强烈的正义感以及在神圣面前保持虔诚也是古代民族的典型道德；然而在今天，谎言、愚蠢、背信弃义、欺诈随处可见，财产权受到蔑视，发自本能的高尚与合法的习俗遭到唾弃。”（Philosophie de linconscient）p163 从今往后，人们必须接受靠教狡猾生存的政治-犯罪团体，在任何一种发展成熟的民主政治里，它们都会占据一席之地。在卢梭要求民主政治决不能容许私人团体存在的时候，他的论证基础是自己掌握的有关中世纪共和国的知识，他比当代人更了解这段历史，他为当时政治-犯罪团体扮演的重要角色感到震惊。他断言，一种民主政治里的理性与这些力量的共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经验告诉我们，根本不存在消除它们的手段。P174 当一个人考虑到基督教伦理处于一种较少受到重视的时候，他会为它对斗争的依赖程度感到震惊。在新教民族当中，国教越是受到异端教派的猛烈抨击，道德热情越是高涨。这样，我们就明白了信仰是以宗教团体的竞争为基础的，而每个宗教团体都把自己视为反对邪恶军队的正义之师。只有在这种条件下，崇高才会产生。P175 在现代自由思想史上，我们还能找到类似的现象。长期以来，我们的父辈几乎是以一种宗教的眼光来看待人权宣言的（在我们今天看来，它不过是一些抽象与含混的教义的大杂烩，没有多大的实际价值）。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人们发动许多了不起的战争去实现与这份文件密切相关的各种制度。蒲鲁东希望决战近在咫尺，希望决战的双方充满力量，希望将会有一场最后会碾碎对手的拿破仑战争。他经常以一种史诗的语言发表演说。他没有意识到，一旦他丧失了好战的观念，其抽象论证也会变得软弱无力。他的灵魂深处有着一种澎湃的激情，这种激情能让他的思想变得绚丽多彩，摆脱学究气。教会对蒲鲁东著作的疯狂愤怒说明了教会阵营在理解冲突的本质及其后果方面，与蒲鲁东如出一辙。自从神甫变得不再强大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自从自由派不再受到旧有好战激情的鼓舞以来，已经不再存在任何自由的信念了。如今的世界黑白颠倒，教士居然也宣称自己是最善良的民主派。P176 无产阶级的伦理产生于它的革命热望；这些是赋予无产阶级以强大力量与崇高的革命源泉。这就是能让无产阶级避免蜕化的革命观念。当工人阶级的圈子是通情达理职业社会学家就希望如此的时候，当冲突表现为物质利益的纠纷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崇高。P186 马克思主义者对伦理的一切问题表现出的不信任，还是有特殊原因的；社会改良的宣传家、空想家和民主派滥用正义到了这样的程度，以至于人们会把所有对正义的讨论视为花言巧语或者是诡辩，其目的是为了让关心工人阶级运动的人误入歧途。P189 要想现代工业发展到技术科学所允许达到的最高水平，无产阶级道德的进步与机器的改进都是缺一不可的。在现在创造出未来生产者的伦理 p195 尼采所说的两种道德之间的著名对立 尼采高度赞赏由主人和高级武士发展出来的价值。武士出征期间，充分享受摆脱了所有社会约束的自由，恢复了猛兽的本能，变成了战无不胜的冷血人。当尼采谈论“高贵种族的勇敢，那种疯狂、荒谬的和处于本能的勇敢他们对身体安全、对生命以及对安逸的漠视与鄙夷”时，他实际上说的是希腊神话和希腊历史里的英雄。P196 鲁西耶充满敬意地描述了这种主人类型：“一个人若想成为地道的美国人，他就必须把生活视为斗争而不是享受，必须在生活里追求胜利，追求强劲有力的行动，而不会以搞艺术作为休闲的方式，不会去追求其他社会存在的雅致。到处我们都可以发现促使美国人功成名就、构成其性格特征的因素那就是他们的道德，就是他们的个人力量、行动能量和创造力。”p197 尼采用主人创造的价值，去反对祭司阶层构建出来的制度，反对他们的苦行理想。P198 他错误地认为，在苦行主义产生过程中，犹太人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古代犹太教的苦行色彩并不明显。当时的家庭生活过于强大，修道理想根本不可能占有重要的地位。P199 爱通过其产生的激情培育了崇高，没有后者，就不可能培育真正有效的道德。在论正义一书的末尾，蒲鲁东就妇女角色也作了几页的论述，在这方面，后人不可能超过他。P200 现代道学家所持的流行观点主要源于希腊衰落期的思想；生活在转型时代的亚里士多德糅合了古代价值和日趋流行的价值；战争与生产不再是城邦杰出之士的关注焦点，他们只想让自己过得清闲安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社会有教养阶层要建立良好的友谊，因此，他们最根本的信条就是信奉一种愉快的中庸；年轻的希腊人和有教养的人生活在一起的习惯培育出了一种新道德。可以这么说，我们的道德停留于消费者的伦理水平；故而，天主教神学家仍然认为亚里士多德伦理学是一种优秀的道德，这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站在消费者的立场来考虑道德问题的。注释*我认为，哲学史家敌视色诺芬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是一个老掉牙的希腊人；柏拉图更加适合他们的口味，这是因为他更加贵族化，因此也就和生产保持了更远的距离。P203 革命运动的动力也就是生产者伦理的动力；这是一个符合马克思主义原则的、颇有见地的见解。参加自由战争的战士具备的杰出品质、发动总罢工的宣传运动具有的品质以及高度发达社会里的自由生产者应具备的品质之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在自由战争期间，每个战士都认为自己在战斗里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不会只把自己视为服从领袖全权指挥的军事机器的一个零部件。p203-204 在激情推动下，战争成了英雄壮举的集合。只要革命文学描述了许多战士们喊出的豪言壮语,它就不可能是彻底的谎言；确实没有一句豪言壮语是参战人士亲口所说；它们的形式是由擅长古典雄辩术的学者决定的；但是，内容却是真实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正是借助于这种革命修辞的谎言，我们才拥有了描绘出战士对战争看法的经典，才能体验到战争激发出来的那些真实情感，才能感受到战争爆发时真正荷马式冲突的气氛。我认为这些战争剧的演员也不会拒绝美化他们的言辞；这是因为每个人都能透过荒谬细节的表面，找到自己内心的灵魂。P206-207 尽管艺术家们由于反复无常的性格显得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但我们在讨论工业进步问题时，还是倾向于把艺术视为最高生产形式的一种预示（anticipation）。艺术家不愿复制标准模型的做法则证明了这种类比的合理性；艺术家追求无限的天性使他与普通的手艺人区别开来，后者只会成功地复制出非由己出的模型。P208 自由战争的战士赋予了执行最微不足道的命令的重要性几乎近于迷信。因此，他根本不会同情那些由于擅离职守导致战争失利而被送上断头台的将军或官员；他看待这些事件的眼光截然不同于当今的历史学家；他无从知晓命丧断头台的人是否真的犯下了叛国的罪行；在它的眼里，失败只能用领导人所犯的某些严重错误来解释。战士的高度责任感以及在执行最微不足道命令时的一丝不苟，让他赞成使用最严酷的手段，对付那些在他看来是导致战争失利以及让军队蒙羞、丧失如此伟大英雄主义成就的罪魁祸首。在罢工里，也不难发现同样的精神。履行任务必须具备的那种正直情感所有的人都会感受到离不开大量的暴力行为。P209 当一支部队发动攻击的时候，冲锋陷阵的士兵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会命丧疆场，而荣誉只属于那些踏着他们尸体攻占敌方阵地的同志；然而，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种巨大的不公，依然会勇往直前。P210 追求更好的努力而不计较个人眼前的利益，不为报酬斤斤计较，构成了推动世界持续进步的隐秘的德性。P211 勒南问，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伟大战争的英雄：“拿破仑的士兵清楚地意识到他将永远是个穷人，但是他感觉到他参与的伟业乃是不朽的，他将生活在法兰西的荣耀里。”工人把宗教视为一种资产阶级的奢侈，我看这也不无道理，因为宗教并不能让车床完善，让劳动效率得以提高。P212 道德并不是注定要消亡的 总罢工思想在无产阶级阶级暴力激发起来的那种情感的影响之下，产生出了一种史诗的精神状态。p225 注释*教会的教训似乎让德国人受益匪浅。他们的顺从和对不平等的接受，他们在军队与工厂等集体里表现出来的严明纪律以及他们在创业时的坚韧不拔，都会让我们本能地把他们与古代罗马人进行比较。在很长时间内，路德的宗教改革使得德国人免受文艺复兴观念的入侵，从而延长了罗马教育对他们的熏陶。p232 某些宗教的等级是培养英雄主义的有效工具。P233 在政教分离的制度下，主教议会主义对共和国部长的影响远远超过教会对拿破仑三世的大臣的影响。教皇最终接受了他唯一能接受的合理做法；为了避免坚毅之士受制于奸诈之辈，他抵制公众集会；将来，法国天主教徒肯定会感谢庇护十世的，因为他拯救了教会的声誉。P233-234 这种议会主义的经验很值得我们研究；工团也要小心提防重大的庄严集会，政府很容易从中捣乱，使得每项极具英雄气概的决议得不到支持；战争从来就不是在空谈会的领导下发动的。P234 天主教总是把斗争的职责托付给人数有限的团体，而它们的成员都经过严格挑选，多次考验，必须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因此，在职牧师接受了这条经常被革命作家遗忘的规律。正是在精英团体他们经过修道生活的完美锻炼，时刻准备面对困难并对胜利充满信心的帮助之下，天主教才能在此之前战胜了敌人。每当教会面临着巨大危险的时候，像伟大船长一样能够指出敌方阵营弱点的人就会创造出与新斗争相适应的新宗教制度。即便宗教传统在今天受到如此大的威胁，那也是因为它没有组织起领导抵抗反教会斗争的恰当机构；虽然信徒可能依旧虔；但是他们不过是一团毫无生气的散沙。如果无产阶级不推行长期以来为天主教立下汗马功劳的职能分工，它就有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它就会像民主政治一样，变成一团毫无生气的散沙，会接受靠选民臣服而生活的政客的领导；工团与其争取大多数的拥护者，还不如把少数骨干组织起来；革命的罢工就是有效的选择手段，它们能把损害精英团体的和平主义者剔除出队伍。P237 今天，我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不为暴力进行声辩，社会主义就不能继续生存。正是通过罢工，无产阶级才证明了自己的存在。罢工是一种战争现象；因此，把暴力视为注定会从罢工里消失的偶然事件，无疑是一种严重的误解。社会革命就是这种战争的一种外延，它的每场罢工都是一个插曲；这也是工团主义者以罢工的语言来谈论社会革命的原因所在。对他们来说，社会主义就是总罢工，就是对总罢工的期望和准备。P238 正是战争为古代共和国提供了成为我们现代文化皇冠的那些思想。这场社会革命无产阶级在工团里在为它做坚持不懈的准备会为一个生产者民族的新文明创造出各种要素。我们总是不断提醒我们的年轻们朋友，要从一种生产者文明的角度来考虑社会主义面临的问题。我确信，一种在几年前还无法想像的哲学正根据这个计划而明晰起来；这种哲学的使命就是要为暴力声辩。向穷人解释说，他们的主人抱有的妒嫉与报复之类的情感是错误的，这于事无补；这些情感非常强烈，以至于我们根本不可能用劝告就能加以克制；民主政治也正是由于这些情感的广泛传播才获得了力量。社会战争只要诉诸一切有组织军队里自然而然发展出来的那种荣誉感，就能消除这些邪恶的情感面对它们，道德总是无能为力。即便这只是我们能找到的赋予革命工团主义以一种崇高教化价值的唯一理由，我也认为这种理由本身就足以让我们下定决心，为暴力声辩。P238-239 因为社会主义者正在从事一项严肃、艰难和崇高的事业，所以他们超越了我们这个轻佻的社会，足以为我们指出新道路。P239 我们可以把议会社会主义者比做拿破仑封为贵族的公务员，他们用旧制度的方式来强化国家机器。而革命工团主义者则能和拿破仑的铁军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将永远贫穷，他们还是完成了许多英勇的壮举相提并论。帝国留下了什么？只有伟大军队的史诗；而当前的社会运动将会留下罢工的史诗。P247 列宁不是法兰西学院道德奖项的优选人，他只对俄罗斯的历史负责。这位哲学家只讨论真正重要的问题，就是他是否正在促进俄罗斯建设一个生产者的共和国，它能容纳一种和我们资本主义民主经济同样先进的经济。P248 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微不足道的事件也会决定着我的性命；要事在我进入坟墓之前，能看到今日厚颜无耻、洋洋得意且目中无人的资产阶级民主政治蒙羞耻辱，那是多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