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老枪.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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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河老枪司马长河是我老板司马向前的父亲。有一天,司马长河梦见老屋屋脊上的两颗风铃不响了,说他得回去看看。老板要打电话让村上会计去查看一下, 真不响了换了就是。老板夫人没让他打这个电话,说梦是借口,老人是想回老家。回老家为什么还要找借口呢?向前老板说老爷子在家乡当了大半辈子村主任,得罪了不少人。当年离开核桃树村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放鞭炮 庆祝。司马村长伤心得一屁股坐在村口的碾盘上,半天起不来。所以跟儿子住到城里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回过那个黄河 边的村庄。向前老板脱不开身,派我陪司马长河回乡几天。他让我这个擅长经营人际关系的公关部经理陪同,是为了不让司 马和村里人起冲突,以免他受到伤害。“人老了,瓢
2、得像孩子,碰他一下就会跌倒。”老板说。我驾车带着司马,前往那个不欢迎他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禁想起不知从哪儿听到的这句话, 好像正是司马他们那个年代人说的,说这话的都是些很豪迈的人,坐在车后座上的却是碰一下就会跌倒的老头。司马非要坐在后面,守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像一他坐在候车室的面无表情的农民工。 农民工可没他这把年纪的。我想,大的小的,各种轮子的,老板家可不差旅行箱啊。“又不是去外国,那种箱子使不上。”司马说。向前老板带父亲去国外旅游过几次。在公园遛鸟的那些老头,去过国外的,会把这事成天挂在嘴上。司马从来不 说,跟没去过一样。司马也不遛鸟,也不拿脊背蹭树
3、或甩鞭子。他远远地蹲着,有椅子不坐,嘴里咬着烟袋锅子,就像 蹲在地头端详庄稼。这都是向前老板告诉我的。他是想从我的目光里听到我对编织袋的想法,但我并没有说出口。可见他很注意别人对他使用编织袋的反应,可 见使用编织袋他是费了心思的。同样费心思的还有他的穿戴。他翻箱倒柜,问儿子、儿媳把二十年前进城时穿的那身衣 服放哪儿了,他知道早就被他们扔了,明知故问是想跟他们吵架。儿子、儿媳想着跟平时一样,不搭理就过去了。但这 次过不去,非要那身文物级的衣服。估计心里想着儿子是个大老板,没有办不了的事,跟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我磨破鞋 底,最后从我朋友影视公司的库房找了一件。黑薮薮的老棉袄和编织袋倒挺相配。本可以衣
4、锦还乡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核桃树村在黄河西岸的渭北嫄上,到了渡口司马又生事,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路虎车了。“它像只狼狗。”他说,“我不想让村里人看我扎一副狼狗势子。”“那怎么办?剩下的八十多里走着去吗?哎,你干什么?”“我不能上个茅子? ”他下了车,背着手走了。一去两个多小时,我急得正考虑要不要给向前老板打电话,他回来了,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模样像蚂蚱的交通工 具,鼻子上竖着的一根管子,突突地喷着黑烟。“这是手扶拖拉机。”看我一脸的疑惑,司马说。“这照片是从电视里拍下来的,”小庞屠户说,“但上面的东西你肯定不是在电视里看见的。你还好好想想。”“你啥意思? ”司马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跑进来
5、,对小庞屠户说爷爷让他回去,他要是不回去爷爷就来叫他。小庞屠户让女孩走,女 孩不走。小庞屠户临走时对司马说,等想起来了再把意思告诉他。父女俩走了一会,司马才“哦”了一声:“不是这女娃提到她爷老庞屠户,我还真想不起来。这是那年炼铁时候的事。”“胡梅英给我说过。我说。“香炉的事?”“她说引黄上嫄的工程本可以五年内干成,后来让炼铁的事耽搁了两年。那年你们带着血汗钱从煤窑回来,你到公 社找到项书记,要他给预制厂说说,把价格降点。项书记就说炼铁的事,要你们把引水的事暂时放一放。”“这个女人。”司马叹息一声,把脚从沙发上放到地上。“香炉的事,就是到老庵屠户家收缴铁器的时候发生的。”那是第三次收缴了,核桃树
6、村前两次收缴的铁本可以完成任务,但是有一天杜支书打开库房,发现为了防止外村 偷窃,特意藏在那里的废铁不见了。杜支书要喊民兵连长,被司马拉住。司马把杜支书带到村外的砖瓦窑里,揭开草席, 露出三十几根水泥管。搁往常那堆烂锅废犁连两根管子都换不来,预制厂也建了两座炉子,正为找不到铁料着急。咋样,一笔不错的买卖吧?司马说,温厂长直骂我土匪趁火打劫,嘿嘿,可不就是趁火打劫吗?杜支书说,你只想着造你的龙王了,咱村的任务怎么完成?于是有了第三次收缴。走到庞屠户家的时候,庞屠户说,篦头发一样篦了两遍了,你们要是再能找到个铁毛毛, 就把我拿去炼铁!司马自觉理亏,但嘴不能软。,懂得吗? ”司马对我说,“当村长的理
7、再亏嘴也不能软。”“你说的屁话! ”他对庞屠户骂道,“拿你炼铁还嫌影响了铁水的质量。”挥手让民兵进屋去搜,最后搜出了一只油渍 渍的皮口袋,袋子里是杀猪的刀具。庞屠户扑上去抱住皮口袋说,这是吃饭的家伙啊!当时担任司秤的胡梅英跟着。她 说,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庞屠户说我觉悟不高,只会杀猪,但没有把人家的老人祸害死。胡梅英呆住了。司马说你 驴日的再说一次?他要从民兵手里夺枪,被胡梅英死死抱住。胡梅英让民兵带着枪走开,司马让胡梅英也走,胡梅英怕 出事不肯走。司马说就这么大点事,我还能咋?你走,你们到下一家去,我再动员动员他。胡梅英和民兵走后,庞屠户 不禁胆怯起来,一个能把老爹气疯致死的二货,啥事做不
8、出来?他把皮口袋扔到地下,几把刀子从皮口袋里滑出来。他 本意是把刀具交了,但看到司马向滑出口袋的刀子走去,不禁紧张起来,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柴棒拿在手里。司马将刀具踢回皮口袋里,说,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好了,不要再让搜出来了。司马转身要走,庞屠户说,那个东西行吗?他指着鸡窝,几只鸡围着一件灰头土脸的器皿啄食。庞屠户轰走鸡,把那件器皿拿起来递给司马。庞屠户说这是他爹不知哪一年翻地翻出来的。原先当香炉使唤,后 来不让敬神,就做了鸡食盆。司马抠掉一块锈垢,说好像是铜的吧?庞屠户说铜比铁贵,掺和进去说不准能炼一炉好的。“你们真的把它拿去炼铁了? 我说,“那会不会是一件宝物? ”说完这话我警觉起来。晚上小庞屠
9、户又来了,问司马想起来没有。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怪不得司马当时网开 一面,没有拿走可以炼钢的杀猪刀,而是拿走了这只不能炼钢的香炉。”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紧跟着说:“没错,东 西是我爹自己交出来的,如果扔进了炉子,我们自认倒霉。”如果是什么意思? 我问。“如果当年化成了铁水,”小庞屠户说,“今天怎么又跑到了香港拍卖行里?”原来前一天小庞屠户一家看电视,看到 苏富比拍卖行拍卖的一件青铜器,拍出了个大价钱。老庞屠户语出惊人,说当年家里也有这么一件东西。“我让我女儿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件玩货名叫什么一”小庞屠户翻看着手机,“对,鸟嘴云纹秀,出土地就在咱黄 土嫄上!”“听明白了。”司马说。他稳稳地
10、蹲在沙发上,让我给他装一锅烟,点上吸了几口,然后对小庞屠户说:“当年我把 这玩货味了,没有进炉子里。是这个意思吧?”“太雷人了! ”我说,“就凭从网上下载这么一张图片一”“你悄悄!没你的事! ”司马止住我,对小庞屠户说,“你娃太抬举我司马长河了,长着前后眼嘛,几十年前就能像 今天的人一样,知道这种玩货值大钱。”“长河大是干部,见多识广,”小庞屠户说,“当年村里大半人连县城都没有去过的时候,你就到省城开过会了。到 省城开会,政府能不组织参观?省城是六朝古都,参观能不参观博物馆的古物?村里人一直不明白,向前把生意做得那 么大,他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一”“哪来的? 一分一厘挣来的!我忍不住说道,“要我
11、把公司的发展史讲给你听吗?”“你想咋? ”司马问他。小庞屠户说:“我们就算拿这件玩货投了资,按说投资讲回报,我们不要利,利都归你儿子,我们只想把东西要回 来。”司马抄起一把苕帚:“滚!挽成蛋蛋往出滚! ”司马家院门对面有几棵树,小庞屠户把一条横幅绑在这些树上,这样司马就没法阻止。小庞屠户摊了些本钱,从 镇上扯了两丈白布,为了防雨,字是用油漆写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我宝物。”白布红字,给人一种血腥的感觉, 煞是触目。消息像水面涟漪一样越传越远,越远越广。周围村庄的人像赶庙会一样赶来看热闹,也像庙会一样,先是出现了 几个卖凉粉、炸油糕的摊子,再往后有些商家闻风而来,在旁边条幅打出广告:“太太
12、乐鸡精,只要五分钱,鲜美一整天。”“海尔空调买的对,老婆才能搂着睡。”等等,这些词在城市是没有的。向前老板认为走人没用,小庞屠户这样见过一些世面,但又没有法律意识的人,敢撵到城里,把横幅拉到公司门 。他让我跟小庞屠户协商,让他开个价,只要不离谱,赶快把事情平了,老爷子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但我认为司马不 会同意,他不会跟人低头,给了钱就等于低了头。憋一口窝囊气在心里,对他健康损害更大。我请向前老板回来一趟, 通过村里做小庞屠户的工作。向前老板说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跟老爷子吵嘴,再者,那个杀猪匠见了他会狮子大开口。“你看着办,”电话里他显得很不耐烦,“要你陪老爷子回去,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事!”趁小庞屠户在
13、门口闹,我悄悄去拜访老庞屠户。据司马说老庞屠户是一个厚道侠气的人,过去杀猪的时候,他总 是把花油送给旁边的老人。主家如果不高兴,他扔下杀了一半的猪就走。我就把司马对他的评价向他复述了一番,然后 说:“老伯如此厚道侠气,不会真的认为司马昧了那件东西吧?”老杀猪匠不正面回答,他说:“现在的乡下跟司马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当家的是儿孙,老子的话不顶用。当我 说起司马让他把屠宰刀具藏起来,因为那是他一家人的吃饭家伙的往事,老杀猪匠却说:“刀子没了,等运动过去,可以 打造新的。”但老屠户还是来到司马家门口,把那条幅扯了。他对儿子说:“如果不是你长河大当年给庞家留下吃饭家伙,你娃 早都饿死了!”司马在院子
14、里听到这话,颇为动容,忍不住走出来想给老屠户道个歉。老屠户却拉下脸,背着司马面向没人的地 方说话。这种说话方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天色已晚,看热闹的人散去了。他面对着树、土墙等不长耳朵的东西说:“好 像他成了恩人,咱还得谢他!他如果不几遍到咱家搜废铁,能发生那样的事?我打问过了,别的村一家最多交五十斤, 咱村每户要交一百斤!干啥呀,谋着到公社脱产吃官饭呀! ”说罢,他骂着让儿子往回走,儿子表示不给个说法不能走,绝不能走。“那可是一百多万的东西啊!干几辈子,杀 多少头猪才能挣来这一百多万啊! ”他心痛得眼含泪水,对父亲说,“你老说这个败家那个败家,你庞德全才是个败家子!”老杀猪匠给了小杀猪匠一个耳
15、光。核桃树村不能待了,此前我几次想跟司马说这话,怕被他忍回去。这次我没跟他说,直接让老板派车过来。司马 顺从地上了车。我嘱咐会计回头把两颗铃挂上。司马说:“挂啥?又不是庙! ”一路上他一句话没有,不停地吸烟,然后 就是咳嗽。我惦记着司马,见了老板就要问司马爷爷最近怎么样。过去我在老板跟前一直称司马为老爷子。老板说他比以前 更不爱说话了,而且脑子也不好使了。为逗他开心,老板夫人给司马买了一只训练过会学人话的八哥,跟了他几天以后, 这鸟不会说话了。去公园遛鸟,他经常空着手回来。老板忧心忡忡,担心父亲别患上老年痴呆症了。司马从不到儿子公司来,这天他却推开我办公室的门,神秘兮兮地说:闺女,你猜我带啥来
16、啦? ”然后从口袋里掏 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传票啊!我说。“可不是吗? ”司马说,“小杀猪匠把我告下啦! ”他兴奋的样子,好像那是一张中奖彩票。我和向前老板夫妇都感到诧异,当地法院会怎么受理这样荒唐的案子!司马却认为人家怀疑他假公济私,把价值 在当时也上万的宝物昧了,到法院讨个说法,在情理之中。老板不禁看了我一眼,怀疑老爷子是不是真的脑子出了毛病。 他让我约上公司的法律顾问去应诉,司马则坚持只让我做他的代理人,并且要亲自到设在核桃树村的流动法庭出庭受审。“你当是发礼品啊,你挤着要去? ”老板喊道,他终于忍不住了。司马在街上转悠时,经常将商家散发的垃圾小礼品 带回家里。上次回乡,那只鼓鼓囊囊
17、的编织袋里,一半装的是这些垃圾。我想他是打算分送给村里人,但一样也没有送 出去。为了搜集证据,我和司马提前返回核桃树村。村里人正聚在核桃树下谈论这场官司,看到司马竟然主动来上“热整 子”,十分诧异。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胡梅英。村里和司马同龄的没有几个了。六十多岁的不少,对这件事应该有记忆,但他们称自己当时还是穿开裆裤的娃娃, 不记得什么。司马骂他们滑头,但至少他们不打算为小庞屠户作证。当年参加过炼钢铁的,除了司马,如今在世的还有 三个人,老屠户庞德全、胡梅英和老支书杜生茂。庞德全是原告的父亲,据说不打算为儿子作证,也绝不会为司马作证。 杜生茂常年有病在床,那个大肚子年轻人就是他的孙子杜金武。
18、杜金武一个人就把院门堵严了,不让我见他爷爷。声言 他爷爷如果出来作证,就是证明没有在冶炼现场见过那件青铜器。我问司马他和杜生茂有什么过节,司马不说,让我不要再去烦杜生茂。那么就剩下胡梅英了。当时她和司马一起 去的庞屠户家,后来司马把她和一个民兵支走了。那个民兵已经去世多年了。虽然司马把胡梅英支走了,但后来胡梅英 在冶炼场,应该见过那件滥竽充数的青铜器。司马不让把她牵扯进来:“我不需要别人作证,谁都不要! ”这次我可不能听他的。胡梅英正在锅灶上烙饼,她拿起一只草编的垫子拍拍干净,垫在一只柴墩上让我坐下。一 个潦倒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从锅里拿起烫手的饼子,撕了一块,又扔进锅里,然后跟我说:“我娘当证
19、人可以,出场费咋 说? ”胡梅英说我也好香火,和她有缘,跟庞家的官司没关系。然后拿起一张烙好的饼子塞给他,赶他走。胡梅英的儿子 看见了我带来的礼物,眼睛亮了,说,来就来了,拿啥礼么。拎起袋子匆匆走了。“你不该带啥来,”胡梅英说,“不怕你笑话,他拿去耍钱了。跟他老子一个样子。”胡梅英在冶炼场见过那只“香炉”,当时司马把“香炉”交给她,让她过秤的时候,她对“香炉”能不能炼铁表示过疑问, 司马说你过就是了。“姨能不能出庭做个证?”她沉默了一刻,说:“做了大家也不会相信。”不等我问她为什么,她问我司马是什么意思,然后说:“既然他不让, 那就算了。”流动法庭设在那棵老核桃树下,旁听的人比赶龙王庙庙会的人
20、还多。孩子们爬到树上,会计半天骂不下来,最后 拿来打枣杆子才把他们赶下来。小庞屠户没有请律师,他放言这是铁定的赢官司,不用别人帮腔。他认为他常年游走乡间,自会说话辩理。其实 是因为他主张的案值太大,请不起律师。案子的焦点:一是香港拍卖会上的鸟嘴云纹秀和司马从他家拿走的是否同一件 器物。二是司马有没有私吞那件器物。小庞屠户本来说动了父亲出庭,指认照片上的鸟嘴云纹益就是他们家鸡圈里的那 件器物,结果老庞屠户没有来。法官告诉他,因为他父亲与此案有利害关系,就是来了,他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关于 第二点,他同样拿不出证据。一直在他身后的杜金武给他指点了一下,于是他要让被告拿出没有昧了那件器物的证据。 法
21、官告诉他谁主张谁举证。旁听的人们搞清了这句话的意思以后,发出了一阵喧哗,杜金武挑头指责法庭袒护被告,因 为被告是大老板他爹,有钱。他的话得到了 一片附和声。我离开胡梅英家以后,她捎信给我,如果特别需要,她可以出庭。她的儿子知道以后,背着她向我讨要了一笔“出 场费”。于是我向法院提出申请胡梅英出庭作证,这遭到小庞屠户的反对,说胡梅英和这个官司有利害关系。法官请小庞 屠户把话说清楚,胡梅英和此案有什么利害关系。小庞屠户看看杜金武,低声问他这话怎么说,杜金武让他照实说,他 犹豫了一下,说胡梅英是司马的老相好。场子一时静下来。胡梅英的儿子从人堆里蹿起来,骂道:“放你娘狗屁!你娘才是人家相好! ”场子爆
22、出一阵哄笑,法官吆喝了半天才 让场子静下来,然后让胡梅英出庭。我问她:“我的当事人是在什么地方把庞德全的那器皿交给你,要你称重的?”胡梅英说:“炉子跟前。”我说:“然后,你看见那件器皿被送进高炉里了吗?”杜金武跳起来大喊反对,指责这是诱供。法官表示反对有效,提醒我注意询问方式。我便变换方式,问她:“器皿被送进高炉里了吗?”“应该送进去了。烧炉子的不是我一”杜金武说:“就是说你没有亲眼看见。”“没有。”胡梅英说。她满怀歉意地看了看我,意思是她不能说她没有看见的。法庭最后宣判小庞屠户诉司马侵吞鸟嘴云纹秀一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予起诉。流动法庭散了,老核桃树下留下一地凌乱的凳子、砖头,司马蹲在其
23、中默默地抽烟。我看不清局势,带着赢了官 司的洋洋自得,对他说:“知道你为什么很愿意回来打这场官司了。你不仅知道我们会赢,还会在庭审中,通过回顾用废 铁换水泥管子的故事,提醒大家不要忘记您老引水上嫄的壮举! ”“瓜女子! ”司马站起来对我说,“把人家几辈子挣不来的光景拿去烧了,你心里放得下?”老板担心输了官司的小庞屠户对司马做什么不好的事,催我们回城。司马不说回也不说不回,待着不动。我似乎 能体会到他的心境,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这天我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消息:小庞屠户因为在外面偷着宰了一头猪,被垄 断了这一带屠宰业的那家屠宰公司的人打了。我建议买点东西去庞家看看,既然他对庞家有愧,这是一个机会。“不
24、去。人又不是我打的。他还那么嘴硬。他来到那家公司设在村里的工作站,像往常一样蹲在一旁看人家杀猪。被宰的猪从开水锅里被吊起,刮净了毛开 了膛,司马起身上前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花油。“嗨嗨,干什么?”屠宰者喝道。“不知道规矩啊? ”司马说,“花油要分给村里的老年人。”“我们公司没有这样的规矩。”屠宰者从司马老汉的手里夺过花油,扔进盆子里。“不懂规矩是吧?那行。”司马老汉招招手,过来两个手持镶头的壮汉,那是他从镇上打零工的人里面选的。司马拿 烟杆指着锅说:“砸了。”几镶头抡下去,锅被砸了个稀烂,粉红的血水流了一地。两个小时以后,一辆悍马开进了核桃树村。屠宰公司的一个片区经理带着几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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