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与中宗文坛_李宜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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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0年第 2期 (总第 220期) THE NORTHERN FORUM No. 2, 2010 Total No. 220 【古典诗学】 上官婉儿与中宗文坛 李宜逢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摘要 上官婉儿是中宗朝政坛与文坛的重要人物,她把持朝政,称量文士,建议扩充修文馆,积极 参与中宗君臣的游宴赋诗活动,对当时文坛文人群体的形成和文学成绩的取得,影响很大。考察上官婉儿 在中宗朝的文学活动,对于了解中宗文坛的创作风气和文学成就,揭示初盛唐诗歌演变的线索,具有重要 的意义。 关键词 上官婉儿;中宗;修文馆学士;游宴赋诗 中图分类号 1207 文献标识码 A 唐中宗一
2、朝,自神龙元年 ( 705年)至景龙四年 (710年 ),历时虽短,却是初唐过渡到盛唐的重要阶段 , 也是初唐诗歌走向盛唐的关键时期,在唐代文学史上的 地位不容忽视。对于中宗文坛的繁荣情况,张说唐昭 容上官氏文集序说: 自则天久视之后,中宗景龙之 际,十数年间,六合清谧,内峻图书之府,外辟修文之 馆。搜英列俊,野无遗才。右职以精学为先,大臣以无 文为耻。每豫游宫观,行幸河山,白云起而帝歌,翠华 飞而臣赋。雅颂之盛,与三代同风 。 ”1(p 2275)虽有溢美之 词,却绝非无稽之谈。 初唐文学经过 80年的发展,到了中宗时期,面临着 两个历史性课题,一个是梁陈盛行的宫体诗在大唐王朝 的转型问题,
3、一个是自永明体出现之后,讲求声律技巧 的格律诗在不断摸索中趋于定型的问题。中宗君臣,在 频繁的诗歌创作活动中,对于这两个问题,都进行了有 益的探索,其创作成绩得到了后人的普遍称道。明高樣 指出,中宗神龙年间诗歌品格有了本质提高: 神龙以 还,品格渐高,颇通远调,前论沈宋比肩,后称燕许手 笔。 胡应麟在追溯五律 发展史时亦指出,自神龙 以后的诗体变化: 五言律体,兆自梁陈。唐初四子,靡 缛相矜,时或拗涩,未堪正始。神龙以还,卓然成 调。 3(p58)这些成绩的取得,与上官婉儿的推动作用密 不可分。正是由于上官婉儿的建议和参与,才形成了以 修文馆学士为主体的宫廷文人群体,提升了以中宗为首 的君臣游
4、宴赋诗活动的艺术品位,最终完成了宫体诗的 文章编号 1000 3541 (2010 ) 02 0014 04 转型和格律诗的定型,从而为盛唐诗歌的繁荣局面的出 现,奠定了基础。 上官婉儿 ( 664 710年)一生跌宕起伏,与武后、中 宗相始终。其门第高贵,却身世坎坷。出生当年,祖父上 官仪因议论武后的废立而获罪被杀,其父庭芝从死,婉儿 随母配入掖庭 4(p_2175)。 上官婉儿天资聪敏,少年时代就 在宫廷脱颖而出,景龙文馆记记载: (婉儿 ) 年十四, 聪达敏识,才华无比。天后闻而试之,援笔立成,皆如宿 构。 pp_2132m上官婉儿不仅 有文词 ,而且 明习吏 事 4(p2175),逐渐
5、获得了武则天的信任,得以参与奏章的 批复和政令的拟定,成为武周王朝的政治核心。景龙文 馆记记载 : 自通天后,建(逮)景龙前,恒掌宸翰。 其军国谋猷,杀生大柄,多其决。 中宗李显复位之后,亟需借重上官婉儿的政治才干, 又令专掌制命,深被信任。寻拜为昭容 4(p2175)。 昭容为 九嫔之 ,在后宫地位仅在皇后之下,上官婉儿从此以皇 妃的身份掌管内廷与外朝的政令文告,其政治地位又非武 则天时代所能比拟。按照惯例,朝廷文告均由名儒学士草 拟。旧唐书。职官志记载: 武德、贞观时,有温大雅、 魏征、李百药、岑文本、许敬宗、褚遂良。永徽后,有许 敬宗、上官仪,皆召入禁中驱使,未有名目。乾封中,刘 懿之、
6、祎之兄弟、周思茂、元万顷、范履冰,皆以文词召 入待诏,常于北门候进止,时号北门学士。天后时,苏味 道、韦承庆,皆待诏禁中。中宗时,上官昭容独当书诏之 收稿日期 2010 01 12 唐诗纪事亦称婉儿 通天以来,内掌诏命然据旧唐书本传及 资 治通鉴。神龙元年记载,则为 自圣历(武 周年号 ( 698年一 700年 ), 笔者注 ) 已后,百司表奏,多令参决 ,考虑到景龙文馆记系曾任中宗朝修文馆学士的武平一所撰 (见新唐书。艺文志 ),成书最早,故此处采用通天年号之说。 任。 w(pra)上列诸人,均为朝廷重臣,一代文宗。与之相 比,上官婉儿以一人之力,批复四方的表奏和草拟朝廷的 政令,其政治才干
7、和文学修养由此可见一斑。景龙三年 (709年 ),上官婉儿丁母忧起复,以中宗李显名义发布的 起复上官氏婕妤制对上官婉儿赞誉有加: 秩茂左嫔, 思被光宠。志齐班女,恳陈沩挹。而贤明之业,经济之 才,素风逾迈,清辉益远。 1(M98)张说唐昭容上官氏文 集序亦肯定上官婉儿的独特贡献: 两朝兼美,一曰万 机,顾问不遗,应接如响,虽 汉称班媛,晋誉左嫔,文章 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 p2Z75)值得注意的是,这两处 都将上官婉儿与汉代的班婕妤和西晋的左菜相比,她们皆 为一代才女,宫中嫔妃,但班婕妤和左菜的历史地位主要 体现在文学成就上,而上官婉儿则有 贤明之业,经济之 才 ,参予朝政,日理万机,其
8、辅佐之功 远非班婕妤、 左菜所能比拟。 关于上官婉儿幼年的一则故事广为人知: 唐上官昭 容之方娠,母郑氏梦神人畀之大秤,以此可秤量天下。 生弥月,郑弄之曰: 尔非秤量天下乎? 孩哑应之曰: 是。此 故 事 又 见 于 唐 昭 容 上 官 氏 文 集 序、刘宾客嘉话录、唐语林、太平广记、唐诗 纪事及旧唐书及新唐书,等等,其间文字差别 很小,仅在于或曰 秤量天下 或曰 秉国权衡 而已。 此事虽难以确考,但其广泛流传却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 出上官婉儿为当时政坛与文坛主宰的社会地位,已为时 人所普遍认可。 上官婉儿对于中宗文坛最重要的贡献是建议中宗充 实和改造修文馆,增列编制,提高级别,转变职能,选 拔
9、文臣,从而使修文馆成为当时文人汇聚的场所,修文 馆学士也成为中宗文坛最大规模的创作群体。昭文馆又 称修文馆、弘文馆,其名称多有变化。据唐六典 “ 门下 省记载: 武德初,置修文馆;武德末,改为弘文馆。 神龙元年,避孝敬皇帝讳,改为昭文。神龙二年又改为 修文,景云二年改为昭文。开元七年又改为弘文,隶门 下省。 其职责在于 掌详正图籍,授教生徒。凡朝廷有 制度沿革,礼仪轻重,得参议焉 。此前,昭文馆尽管为 常设机构 ,但只设学士和直学士,而没有设大学士。学 士和直学士的政治地位也比较低,而且学士的人数也不 固定, 并所置学士,并无员数,皆以他官兼之 。 6 正是由于上官婉儿的建议,景龙二年 ( 7
10、08年)夏四月, 置修文馆大学士四员,直学士八员,学士十二员,选公 卿以下善为文者李峤等为之 。 ”7Kp 6622)关于中宗朝大学 士、学士以及直学士的人选,新唐书 “ 李适传有明确 的记载: 于是李峤、宗楚客、赵彦昭、韦嗣立为大学 士,適、刘宪、崔堤、郑愔、卢藏用、李乂、岑羲、刘 子玄为学士,薛稷、马怀素、宋之问、 武平一、杜审言、 沈佺期、阎朝隐为直学士,又召徐坚、韦元旦、徐彦伯、 刘允济等满员。 8(p5748此外,曾为修文馆学士的还有李 迥秀、崔日用、褚无量、韦叔夏、张昌宗、刘宪、苏歩、 张说、刘允济、薛稷、薛登等人。 首批大学士四人中,李娇时任中书令、赵国公,宗 楚客时任兵部尚书、
11、郢国公,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同中 书门下三品,韦嗣立为太府卿,均为三品以上的朝廷重 臣。设置大学士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提高修文馆的政治 地位。关于大学士、学士与直学士的人选,一改 武德、 贞观已来,皆妙简贤良为学士 W250的选拔标准,而为 征攻文之士以充之 , w(p6体现了中宗和上官婉儿对 修文馆功能的调整及对修文馆学士的现实要求。人选的 诸多文人,很多都曾在武周时期依附张易之、张昌宗兄 弟,因此,在神龙元年 ( 705年)纷纷遭到贬黜, 朝官 房融、崔神庆、崔融、李娇、宋之问、杜审言、沈佺期、 阎朝隐等皆坐二张窜逐,凡数十人。 随着修文馆 学士的选聘,这些著名文人先后从流放地或外贬途中重 新
12、回到朝廷,供职于文馆之中,为中宗文坛的繁荣提供 了人才储备。对此,上官婉儿作出了突出贡献。景龙文 馆记记载: 至若幽求英隽,郁 兴词藻。国有好文之 士,朝希不学之臣。二十年间,野无遗逸,此其力 也 , 5(p.2133) 自修文馆学士扩充之后,宫廷中应酬唱和的诗歌活 动亦随之大量增加,其规模之大,次数之频繁,气氛之 热烈,以及创作的诗篇数量之多,都是前所未有的。唐 诗纪事记载,景龙二年 ( 708年)十一月中宗诞辰, 内殿宴群臣 帝谓侍臣曰: 今天下无事,朝野多欢, 欲与卿等词人,时赋诗宴乐,可识肤意,不须惜醉。 大 学士李峤、宗楚客等跪奏曰: 臣等多幸,同遇昌期。谬 以不才,策名文馆。思励驾
13、朽,庶裨河岳。既陪天欢, 不敢不辞 。此后每游别殿,幸离宫,驻跸芳苑,鸣笳仙 禁,或戚里宸筵,王门卺席,无不毕从。 l(p20)据同书 李适 条统计,在中宗景龙二年 ( 708年)七夕至四年 (710年)四月二十九日之间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以中宗 为首的游宴赋诗活动共有 43次之多,而上官婉儿参与其 间为 12次 。 据 贾 晋 华 唐 中 宗景龙中修文馆 活动及作品编年表统计,中宗时期的文学唱和活动, 则 多 达 五 十 余 次 。 新 唐 书 “ 李 适 传 记载了中 宗君臣游燕飨会的活动内容: 凡天子飨会游豫,唯宰相 及学士得从。春幸梨园,并渭水祓除,则赐细柳圈辟疠; 夏宴 蒲萄园,赐朱樱
14、;秋登慈恩浮图,献菊花酒称寿; 冬幸新丰,历白鹿观,上骊山,赐浴汤池,给香粉兰泽, 从行给翔麟马,品官黄衣各一。帝有所感即赋诗,学士 皆属和,当时人所歆慕。然皆狎猥佻佞,忘君臣礼法, 惟以文华取幸。 8(p+_ 年四季流转,景物变化,都触 发了中宗的游兴,成为宫廷诗人汇集和诗歌创作的契机, 成为文人展示才艺的绝好机会,进而形成 以文华取幸 的仕途评聘标准,可见其对诗风与士风的影响之大。郑 振铎先生指出: 像这样的从容游宴,所赋诗篇,传遍天 下,又 加 以 典 贡 举 , 天 下 士 自 然 的 从 风 而 靡 的 了。 12 ( p.297) 正是由于有君王的号召,有宽松的政治氛围和浓烈 的创
15、作风气,有大量宫廷文人群体的积极参与,宴享之 际的诗歌唱和遂成为中宗朝的常态,这对于一代诗歌风 格的形成和各体诗歌的成熟无疑具有积极意义。赵昌平 先生在考查七律的形成过程时说: 七律 的成熟有其 特定背景,这就是武后中宗时期频繁的应制唱和活动。 特别是中宗景龙二年四月修文馆学士的设置,最后促成 了 七律 的突变,使初唐 七律 上的引号终于可以 去掉而成为定型的七律。因为这一建制集中了当时最优 秀的诗人,造成了实践、探讨、切磋、学习的良好条 件。 13K_38)由此可见上官婉儿作为修文馆编制扩大、级 别提升、选聘标准变化的幕后推手,对于当时文坛的贡 献是潜在的而又不可忽视的。 在游宴赋诗活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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