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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经济科学 2014 年第 4 期 “ 新常态 ” 下的中国宏观调控 刘 伟 苏 剑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北京 100871) 摘 要: 生产成本上升、技术进步方式变化、投资收益率下降、出口导向型增长不可 持续,这几个因素使得中国经济进入了一个 “ 新常态 ” 。这个新常态的表现就是经济增长 率下降、 “ 滞胀 ” 隐患出现、就业压力减小、消费占比提高、产业结构从劳动密集型向资 金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转换,以及对自主研发的需求增加。在 “ 新常态 ” 下,我国应该适 度降低经济增长目标,深化改革,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和自主创新,实行供给和需求双扩张 的政策组合,在需求管理方面,实行货币稳健或小量紧缩
2、、财政扩张的政策组合。 就目前而言,我们不建议采取大规模的扩张性政策,而是建议采取以供给管理为主、 需求管理为辅的定向 “ 微刺激 ” 政策体系,既保证经济增长和就业,又尽可能促进结构调 整。供给管理应以改革为主;需求管理应以财政政策为主,主要体现政府的产业政策、区 域经济目标等,货币政策以定向降准为主,在需求管理中起到辅助作用。 关键词: 新常态 宏观调控 供给管理 一、问题的提出 2010 年以来,我国的经济增长率持续下滑,季度同比增长率从 2010 年一季度的 11.9% 下降到 2014 年一季度的 7.4%和二季度的 7.5%。同时,我国的物价上涨率也在 2012 年 5 月降到了
3、3%以下,从此之后在 1.7-3.2%之间波动。尤其是 2013 年 10 月以来,中国的 CPI 月度同比上涨率不断下跌,到 2014 年 4 月降到 1.8%,达到了 18 个月以来的新低。 5 月份 和 6 月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上涨率分别为 2.5%和 2.3%。 物价上涨率和经济增长率双双达到近期的最低点,这引发了人们对今年及今后中国宏 观经济形势的担忧。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判断目前中国的宏观经济形势就成为我国宏观 经济研究方面目前面临的重要问题,也成为我国的宏观经济政策设计的基础。 本文首先分析中国经济 “ 新常态 ” 下的自然走势,其次讨论 “ 新常态 ” 下中国宏观调 控政策,
4、最后结合我国目前经济形势的特点,讨论目前我国的宏观经济政策选择。 二、 “ 新常态 ” 的根源 中国经济进入了 “ 新常态 ” 。所谓 “ 新常态 ” ,我们理解,是指在新的发展阶段,出 现的新机遇、新条件、新失衡等,正逐渐成为经济发展中较长时期稳定存在的特征。总之, 习近平主席最近提到了这一概念,参见石岩( 2014)和钟经文( 2014)。 5 经过三十多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经济的确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特征,这些新特征就决定了 中国经济将出现 “ 新常态 ” 。理解 “ 新常态 ” ,将有助于理解中国经济的新形势,也有助于 设计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刘伟, 2014)。 要理解 “ 新常态 ”
5、,特别是认识经济增长和宏观经济运行新特征,就要找到它出现的 根源。而其根源,首先是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因此,要理解 “ 新常态 ” ,就得从需求和 供给两个方面的自然变动趋势入手。 1、供给方因素 从供给一边看,影响我国经济的主要因素有两个。 ( 1)成本上升。 成本上升中最重要的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需要明确的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也就是 劳动力收入的上升,也就是居民生活水平的上升,因此这是我国经济发展的结果,也是我 们取得的成就。但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也导致原有技术条件下企业的生产成本的上升, 这对企业来说是不利的一面。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有两个原因,一是经济发展导致劳动力需 求的增加,二是长期
6、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导致的劳动力供给的减少。我国近几年来工作年龄 人口开始下降, 2012 年工作年龄人口减少 345 万人(朱剑红, 2013)。 其次是原材料和能源价格的上升。原因跟劳动力成本上升类似,一是经济发展导致对 原材料和能源需求的增加,二是我国自然资源供给的有限。我国 2013 年石油的对外依赖 度已经高达 58%(李平, 2013),就是一个明确的表现。 ( 2)从技术进步的方式看,学习型技术进步的空间越来越小,技术进步的成本加大。 最近三十多年来,我国技术进步的主要方式是学习和模仿。这就是所谓的 “ 后发优势 ” 。 由于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的技术水平跟世界科技前沿差距很大,所以学习
7、和模仿的空间很 大。由于学习和模仿具有成本低、风险小的特点,这就导致我国的技术进步严重依赖学习 和模仿,相对而言,自主创新的贡献就不大。实际上,对于企业而言,需要的技术往往不 是最先进的技术,而是使其成本最小化的技术(林毅夫、苏剑, 2007)。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我国的科技水平跟世界科技前沿之间的距离越来 越小,学习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小, “ 后发优势 ” 越来越弱。在有些领域,我国甚至处于世 界领先水平,比如高铁,已经几乎不存在学习的空间。因此,学习型技术进步在我国正在 迅速走向尽头。技术进步低成本的时代将迅速成为过去。 2、需求方因素 从需求一边看,中国经济呈现以下两个新特征
8、: ( 1)投资收益率下降。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经济中好的投资机会越来越少。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经济 百废待兴,到处都是好的投资机会。随着经济的发展,首先是最好的投资机会被用掉,然 后是收益率低一点的投资机会,再就是收益率更低的投资机会被用掉。然后就通过引进国 外先进技术和新产品的方式提高收益率。到现在,当学习的空间越来越小的时候,投资收 益率再想提高一点非常困难,企业再也难以找到好的投资机会。 ( 2)外需拉动型经济增长方式难以为继。 最近 30 多年来,我国采取的是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方式,出口占中国 GDP 的比重曾 经高达 35%左右,这意味着中国的总产出中有 35%卖给了外国人,可
9、想而知中国对国际市 场的依赖性之大。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中国经济的总规模越来越大,到现在,中国经济 的总规模高居世界第二,如果中国出口占 GDP 的比重依然高达 35%,这么大规模的出口, 世界市场将难以消化。 6 三、 “ 新常态 ” 下经济的自然走势 由于中国经济出现了以上新特征,中国经济将出现以下 “ 新常态 ” 。 1、 经济增 长率 将下降 。从 供给一 边看 ,生产 成本 上升, 同时 技术进 步率 将下 滑 ,因 此中国经济将出现供给紧缩;而从需求一边看,随着投资收益率的下降,投资增长率将下 降,同时随着出口导向型增长方式难以为继,出口也将受到抑制,在消费需求的增长率基 本稳定的
10、情况下,这也意味着中国经济将出现需求紧缩。因此,中国经济将面临供给、需 求双紧缩的局面,经济增长率下滑就成定局。 2、 成本推 动型 通货膨 胀将 成为常 态, 通货膨 胀的 结构性 特征 将更为 明显 。 随着 经济 的增长,生产成本将持续上升,这将导致成本推动的通货膨胀。尽管在现实中,由于需求 紧缩、技术进步等因素的存在,通货膨胀率可能未必有多高,但成本推动的 通货膨胀的基 因是有的,一旦在某一时期技术进步率下滑, “ 滞涨 ” 的局面将会出现。 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的另一表现是通货膨胀的结构性特征。由于劳动力成本的上升, 劳动密集型产品的通货膨胀率将高于其他产品,劳动生产率提高较慢的产品的
11、通货膨胀率 将高于其他产品。具体而言,作为劳动生产率比较难以提高的行业,农业产品的通货膨胀 率将高于工业品,而在农产品中,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物价上涨率将高于其他农产品。这 种情况在我国近几年已经有所体现。 3、 随着劳 动力 短缺的 出现 ,就业 压力 将减轻 。我 国目前 已经 达到就 业高 峰,近 几年 来,中国的工作年龄人口逐年下降,这加大了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压力,但却减轻了就业压 力。这就给宏观调控留出了较大的空间。 4、 消费占 比提 高 。 随 着投 资增长 率和 出口增 长率 的下降 ,三 驾马车 中, 消费占 比自 然将会上升。 5、 产业结 构将 向资金 密集 型和知 识密 集
12、型产 业转 换 。 随 着劳 动力成 本的 上升 、 资金 丰裕程度的提高、中国科技水平的进步、尤其是高学历人才占比的增加,劳动密集型产业 逐步走向衰落,资金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产业将会成为新的增长点,中国的产业结构将势 必产生调整,产业升级也将必然发生。 6、 “ 后发优势 ” 越来越弱,技术进步将不得不越来越多地依靠自主创新。随着中国的 科技水平越来越接近世界科技前沿,学习和模仿的可能性越来越低,要想技术进步,中国 就不得不更多地依靠自主创新,这意味着中国将被迫加大自主研发投入。 四、 “ 新常态 ” 下的宏观调控 “ 新常态 ” 下,要求中国的宏观调控做出调整。 1、调低经济增长目标,围绕
13、新常态进行调控 在 “ 新常态 ” 下,中国经济将面临供给、需求双紧缩的局面,经济增长率下滑不可避 免。所以,在宏观调控中,就应该适度调低经济增长目标。 但在 “ 新常态 ” 下,经济增长率下滑也可能有两种情形。 ( 1)实际增长率和潜在增长率一起下滑。跟这种情形相应的是扩张性政策下通货膨胀 率较高。此时,由于潜在增长率跟实际增长率一起下滑,如果采取扩张性政策,实际增长 率很容易就会接近甚至超过潜在增长率,这就会引发通货膨胀。所以,在扩张性政策下通 货膨胀率会大幅度上升。 7 ( 2)实际增长率下滑,但潜在增长率没有下滑。跟这种情形相应的是扩张性政策下通 货膨胀率不高。这种情形下,潜在增长率依
14、然较高,但由于需求约束,或者由于有效供给 不足,从而经济中存在大量过剩产能,导致实际增长率下滑。此处所谓的 “ 有效供给 ” 指 的是符合市场需要的供给,如果产能很大,但能生产的东西却是市场不需要的,这就是无 效供给。比如,我国对奶及奶制品的需求很大,都导致香港政府立法限制大陆居民购买, 而国内奶及奶制品的产能其实也不小,但这种产能属于无效供给,就因为其食品安全无法 得到保障。当然,无效供给这种情形出现的原因更可能是居民对本国生产的各种产品的需 求已经达到饱和点,超出的产能就是 无效供给。这种情形下,如果通过扩张性政策提高经 济增长率,由于实际增长率以较大幅度低于潜在增长率,即使实际增长率有所
15、提高,依然 离潜在增长率较远,所以通货膨胀率一般不会大幅度上升,主要原因就是产能过剩。在这 种情形下,虽然可以在没有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提高经济增长率,但这个高增长导致无效供 给得以维持甚至继续增加,将埋下经济危机的隐患。 我国目前的情况很可能属于第二种情形。目前我国学术界的主流观点是中国的潜在增 长率已经下降,在他们的心目中,所谓的 “ 新常态 ” 很大程度上就是潜在增长率下降(吴 振宇, 2013)。这种观点可能不符合我国经济的实际情况。首先,从我国经济目前的实际 表现来看,我国 7.5%左右的经济增长率其实并不低,但跟它相应的通货膨胀率也就是 2-3% 之间,相当低;即使采取了扩张性政策使得
16、经济增长率提高,通货膨胀率也没有显著上升。 这表明,我国的经济现实与 “ 潜在增长率下降 ” 的说法不一致。其次,从直觉来看,潜在 增长率要大幅度下降,总得有个原因。中国经济中出现了什么大事情,导致潜在增长率突 然下降?我们知道,潜在增长率决定于资本增长率、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包括技术进 步、人力资本、制度变迁等因素的贡献)、劳动力增长率。在这三类因素中,我国只有劳 动力开始下降,增长率为负,拖累潜在增长率的增长,但劳动力增长率原本就不高,每年 充其量就是 1%,对潜在增长率的贡献本来就很小,劳动力增长率的下降不大可能导致潜 在增长率大幅下降。尤其是不可能导致潜在增长率突然大幅度下降,因为劳
17、动力增长率是 缓慢下降的。资本增长率主要决定于储蓄率,我国的储蓄率大幅度下降了吗?好像没有。 在全要素增长率的决定因素中,技术进步率突然大幅下降了吗?我们想象不到有什么因素 导致中国的技术进步率突然大幅度下滑,也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人力资本的增长率下降了 吗?由于 1999 年开始的高校扩招,中国人力资本的增长率近年来更可能提高而非下降。 制度变迁减慢了吗?这个倒是有可能,但好像中国的改革也没有突然刹车,而且如果原因 真的如此,加快改革就可以消除这一因素的影响,也就是说,这不是克服不了的问题。 如果我国经济真的是处于第二种情形,那么就应该通过增加有效供给和加快改革来提 高经济增长率,增加有效供给
18、的政策包括加速技术进步、产业结构调整、改革三类。当然, 这三类政策即使在潜在增长率下降的情况下也适应,只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它们促进的主 要是潜在增长率。 2、深化改革 由于改革可以在多个领域展开,而不同领域的改革对经济有不同的影响,有的改革措 施刺激需求,有的刺激供给,所以深化改革有助于兼顾宏观调控的多个目标。 ( 1)消化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影响。通过劳动用工制度改革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提高 其生产效率,有助于降低单位产品的平均成本。通过教育体制改革提高教育系统的效率, 培养适合市场需要的高素质劳动力,也可以降低产品的平均成本。通过科技体制改革释放 科技工作者的活力,促进企业进行和扩大研发活动,
19、通过技术进步来降低平均成本。 8 这有助于应对成本推动的通货膨胀。 ( 2)促进有效供给。在我国问题突出的食品安全领域,通过产品生产安全制度和司法 制度的改革,加大处罚力度,确保消费安全。这有助于把中国的食品供给变为有效供给, 促进经济增长。 通过改革强化市场力量,加强市场竞争,淘汰落后产能,减少无效供给。 ( 3)刺激需求。改革可以提高投资收益率,从而刺激投资需求。比如土地制度改革, 农村耕地确权会导致农民对土地投资的增加,农村宅基地确权会导致农民住房投资的增 加。市场竞争方面的改革也会降低一些行业的进入门槛,刺激民间投资,等等。 3、产业结构调整 产业结构调整既可以增加有效供给,也能够刺激
20、需求。我国居民的消费需求其实非常 旺盛,但大量需求给予了外国货,原因就在于缺乏有效供给。我国居民在国外大量购买奢 侈品就是明证。所以,只要我国能够生产出足够好的产品,这部分外需就可以转化为内需。 另外,淘汰落后产能、引进先进产能也能提高整个经济的投资收益率,从而刺激投资 需求。 4、加强自主创新 如前所述,学习型技术进步在我国已经走到尽头,所以加强自主创新就不可避免。加 大科技投入、改革科技体制和教育体制,由国家主导进行大规模的基础科学技术研发,开 展大规模的空间探索、海底探索等项目,促进科技进步,并改革科技成果的扩散和转化机 制,提高投资收益率和资源利用效率,同时刺激需求和供给。 5、 “
21、新常态 ” 下的宏观经济政策组合 如前所述, “ 新常态 ” 下,中国经济将面临供给、需求双紧缩的局面,因此,要想促 进经济增长,就需要实行供给、需求双扩张的政策。供给扩张的政策包括降低企业税收、 通过改革提高经济效率、加大对 外开放以降低原材料成本等。 在实行供给管理的时候,要注意避免用行政手段直接干预企业经营,尽量采用间接手 段和法律手段。供给管理走向极端就是计划经济,所以要十分警惕。我们提倡的供给管理 是给企业更大自主权、更大发展空间、更大活力的供给管理,比如降低行业准入门槛、加 大对外开放等改革措施和降低企业税收等政策。 6、 “ 新常态 ” 下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短期组合 我国目前存
22、在严重的产能过剩,产能过剩一般意味着资金过多。因为如果产能不过剩, 那么就有投资机会,资金就有去处。产能过剩了,经济中就缺乏好的投资机会,所以资金 在实体经济中就没有去处,那就只能流向虚拟经济,导致资产价格上升。所以此时正确的 货币政策应该是稳健甚至带点紧缩性的货币政策,而不应该是扩张性货币政策。 在货币政策稳健的情况下,要扩大需求,就只能采取扩张性财政政策。因此, “ 新常 态 ” 下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短期组合应该是货币稳健或紧缩、财政扩张的政策组合。如 果此时采取双扩张政策,必然导致资产价格快速上涨。 五、对我国目前宏观经济形势的认识 我们进而讨论一下我国目前面临的宏观经济形势和应该采取
23、的政策。首先要弄清楚 的,是在目前的宏观经济政策基本维持不变的情况下,中国经济今年的走势如何,然后再 93 根据这一判断确定以后的政策立场和具体政策措施。 (一)净出口 今年的净出口形势应该会有所好转。原因主要有两个。首先,国际环境在改善。随着 欧洲和美国经济形势的好转,我国面临的国际经济环境在改善。 其次,今年以来出现了人民币贬值的现象。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从此前的升值转变为 贬值,对中国出口的同比增长有促进作用。 今年上半年,我国的出口增长率逐渐恢复, 5 月份出口增长 9.5% , 6 月份增长 7.2%。 但这一增长率与我国以前相比并不算高,只能算是温和恢复。由于美国和欧洲经济虽然在 恢
24、复,但前景并不明朗,风险依然存在,所以我国的出口虽然在改善,但对其可持续性不 好判断。 (二)消费 消费是总需求中相对比较稳定的部分。 2014 年 1-2 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长率 比 2013 年同期高 0.4 个百分点, 月和 4 月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长率分别比 2013 年同期低 0.9 个百分点, 6 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长率比 2013 年同期低 1 个百分 点。这说明今年消费的增长情况可能比上年差。与此同时,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 居民收入的增长率却比去年同期高:去年一季度,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真实增长率是 6.7%,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收入的增长率是 9.
25、3%;今年一季度,两个数字分别为 7.2%和 10.1%,均比去年高。消费增长率和收入增长率背道而驰,说明今年我国居民的消费倾向 比去年有所降低。因此,不能期望今年下半年消费增长率会有大的反弹。 (三)投资 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今年上半年,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同比名义增长 16.3%,增幅比上年同期回落 3.8 个百分点。 在我们看来,今年投资的增长率也不乐观。 首先,在经济存在比较严重的产能过剩的情况下,经济中缺乏好的投资机会。企业投 资的积极性下降。 其次,房价走低导致房地产投资增长率下滑。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上半年, 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名义增长 14.1%(扣除价格因
26、素实际增长 13.1%),增速比一季度 回落 2.7 个百分点。房屋新开工面积同比下降 16.4%,其中住宅新开工面积下降 19.8%。 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同比下降 6.0%,其中住宅销售面积下降 7.8%。全国商品房销售额同 比下降 6.7%,其中住宅销售额下降 9.2%。房地产开发企业土地购置面积同比下降 5.8%。 6 月末,全国商品房待售面积 54428 万平方米,同比增长 24.5%。 这些 数字都表明,今年的房地产市场不乐观,房地产投资增长率大幅下滑几乎已成 定局。 第三,利率将维持较高位置。导致中国利率上升的因素主要有:( 1)随着美国 QE 退 出的可能性提高,人们对中国外汇流
27、入的方向和幅度都产生了怀疑,资金回流美国可能导 致中国的货币紧缩,形成利率上升的预期。( 2)中国的利率市场化。随着利率市场化的逐 步推进,目前中国没有市场化的利率只剩下存款利率,但由于各种理财产品的出现,存款 本文所用数据如果没有特别说明,均来自国家统计局公报或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计算。 10 利率实际上已经开始迅速市场化,这将导致中国存款利率的上升,提高银行和企业的资金 使用成本。( 3)中国金融体系改革的过程中,金融业进入的门槛逐步降低,大量小金融机 构出现,这些金融机构的出现必然需要资金,这就导致资金需求量的上升,也将推高利率。 (四)总体判断 综上所述,从需求一边看,如果没有更多
28、的刺激措施,今年的中国经济形势将不甚乐 观。要实现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政府必须采取一些扩张性政策。 六、中国目前的经济政策选择 从根本上说,宏观调控的目标不是保增长,而是保就业。就中国而言,目前宏观调控 是多目标的,即 “ 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 ” 。因此经济增长目标的确定不仅要考虑就业, 还要考虑别的因素。在本文中,我们主要考虑保就业和调结构两个目标。 1、 为了更 快的 调整产 业结 构,在 保证 就业的 情况 下,经 济增 长率越 低越 有利于 结构 调整 中国经济增长的政策目标应该是保就业。今年 7.5%的经济增长目标应该足以保证就 业,所以不需要过度刺激。实际上,如果撇开年初确定的
29、经济增长目标不管的话,目前中 国的经济运行状况是良好的。一方面,经济增长率保持着 7.5%左右,即使三季度以后增长 率下滑到 7.0%,就业目标也能够保证。另一方面,通货膨胀也处于理想区间,预计今年的 CPI 上涨率会处于 2%-3%之间。全年增长率 7%以上、通货膨胀率 2%-3%之间,这一运行 状况实际上是良性组合。 由于中国的通货膨胀率并不高,所以存在进一步刺激经济、提高经济增长率的空间。 实际上,在目前中国存在严重的产能过剩的情况下,中国实现 8%的经济增长率都不是不 可能的,只要中国愿意承受更高的通货膨胀(以及更大程度的产能过剩)。那么,中国今 年需要不需要实现更高的经济增长率?我们
30、认为,中国近期经济增长目标的选择应该基于 以下原则:在保证就业的情况下,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应该尽量压低。中国经济目前除了保 就业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长期目标,就是调结构。而调结构的重要一环是淘汰落后、 低效产能。而要淘汰落后、低效产能,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政府命令,比如我国以前的限 产压锭、近几年的强制关闭一些落后产能等等。这个手段简单、有效,但也显得武断、粗 暴,所谓的落后产能由政府人为认定,而不是市场认定,为一些人留下了寻租空间,同时 容易引起社会矛盾。第二种手段是通过经济手段淘汰这些产能。经济危机是淘汰落后产能 的有效办法,但经济危机会导致严重的失业,所以也不利于社会稳定和经济的平稳运行
31、。 因此,如果能在保证就业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对经济的总量刺激,从而使得经济增长率维 持在较低状态,这就对落后产能构成了严峻的生存环境,迫使它要么退出、要么升级。经 济增长率不宜过高,否则就是保护落后产能。 2、经济政策不要大起大落,要微调、精细化管理 目前中国的经济运行处于良性区间,只是由于年初确定的经济增长目标是 7.5%,为了 实现这一目标才需要采取措施。如果经济增长目标本身不是必须实现的,其实甚至都不需 要更多的刺激措施。在国际经济形势和国内经济形势没有大的变化的情况下,经济运行的 状况是可预期的,因此不需要大规模的刺激措施。大规模的刺激措施会使得经济大起大落, 11( 尤其是在目前的情
32、况下,我国的经济结构急需调整,就更不能采取大规模的总量刺激措施, 否则只会给落后产能留下苟延残喘的空间,不利于结构调整。 因此,我国目前宏观调控政策的总的倾向是:不要大起大落,在目前经济运行良好的 情况下,不要采取大规模的扩张措施,代之以由多种小剂量刺激政策构成的 “ 微刺激 ” 政 策体系,实现宏观调控的精细化。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我国采取的 “ 微刺激 ” 、定向宽 松措施是非常合适的。大规模刺激会救活落后产能,同时可能使得资金流向资产市场尤其 是房地产市场,导致资产价格泡沫的加剧。定向宽松政策有助于经济增长,能够调整经济 结构;同时能够控制资金流向,避免资产价格泡沫的加剧。 3、目前的宏
33、观调控应以供给管理为主,需求管理为辅 目前,在保就业问题不大的情况下,实现其他目标尤其是 “ 调结构 ” 就成为值得考虑 的目标。这就要求中国的宏观调控以供给管理为主,需求管理为辅。需求管理用于保增长 和就业,而供给管理既被用于保增长和就业,又被用于调结构。这是因为 “ 调结构 ” 本身 就是供给管理,它调整的就是供给的结构,一方面要刺激一些产品的供给,一方面要减少 一些产品的 供给,二者都是供给管理。调结构的首要手段就是不能让经济增长速度过快, 否则过剩产能就难以被顺利淘汰。 4、目前可以选择的供给管理政策 首先,是减税和其他一些优惠政策,当然最好是定向的,比如对小微企业、涉农、高 新技术、
34、特定地区(用于调节经济的区域结构)的企业的优惠政策。尽量减少对传统产业 尤其是产能过剩产业的刺激措施。 其次,加速改革。加速国有企业改革,提高国有企业的经营效率;加速财税改革,促 进税负公平,切实减少企业税负;加速司法体系、行政体系改革,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 使经济运行更为流畅、平稳、简单、有效;促进反垄断、强化公平竞争、降低各个行业准 入门槛,让所有行业对民营企业开放,通过公平、充分的竞争提高经济运行的效率;加强 对外开放,充分利用外国先进技术、管理、自然资源和其他资源,同时扩大参与国际市场 竞争,提高效率;加速金融体系改革,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等等。 第三,利用产业政策和区域政策调节
35、经济的产业结构和区域结构。 5、目前可以选择的需求管理政策 需求管理同样应坚持保就业、调结构的目标。 在财政政策方面,可以通过税收、补贴等定向性的财政政策针对教育、科学研究、企 业研发等活动予以支持,对小微企业减税来刺激投资。 在货币政策方面,应继续坚持保就业、调结构的目标。因此,货币政策的倾向是: 1) 不实行全面降息,甚至也不实施定向降息。降息刺激出来的往往是低效投资,对经济安全 不利。( 2)在不降息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定向货币数量扩张的方式刺激需求。定向降准、 定向再贷款、定向购买等措施均可考虑,但以定向降准优先,少采用定向再贷款,尽量不 采用定向购买。这三类定向货币政策中,定向降准相对
36、来说比较公平,比较符合市场原则; 再贷款则加剧整个经济的负债率,同时使得货币市场的信号失真,使货币市场反映金融机 构经营状况的信息功能受损,这也是西方国家几乎不使用再贷款的原因,这是我国应该借 鉴的;定向购买直接涉及相关非金融类企业,针对性过强,具体操作过程中留给政策执行 者的自由裁量空间过大,容易产生寻租行为。 12 6、应该适时调整房地产调控的方向和力度 我国目前房价出现松动。应该注意的是,房价不论是大起还是大落对经济都不是好事 情。目前我国的房价尤其是一线城市的房价泡沫已经相当严重,但泡沫严重并不意味着需 要房价大幅度下跌来挤出泡沫。一方面,房价大幅度下跌会拖累经济增长,因为房地产投 资
37、在总的投资需求中占比很大,房价下跌会导致投资需求下跌;另一方面,房价大幅度下 跌可能会导致银行坏账增加,埋下金融危机的隐患。我国应该设法维持房价基本上稳定, 既不大涨也不大跌,然后用经济增长和居民收入的增加来逐步消化房价泡沫。 随着房价趋稳甚至下跌,我国应该采取措施防止房价 大幅度下跌,同时这也是以前采 取的行政性调控措施比如限购等退出的良机,逐步取消这些行政性调控措施,使房价调控 逐步回到主要用经济手段调控的道路上,摆脱行政性调控措施带来的各种扭曲。 七、总 结 生产成本上升、技术进步方式变化、投资收益率下降、出口导向型增长不可持续,这 几个因素使得中国经济进入了一个 “ 新常态 ” 。这个
38、新常态的表现就是经济增长率下降、 滞 胀 ” 隐患出现、就业压力减小、消费占比提高、产业结构从劳动密集型向资金密集型和知 识密集型自然转换,以及对自主研发的需求增加。在 “ 新常态 ” 下,我国应该降低经济增 长目标,深化改革,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和自主创新,实行供给管理和需求管理双扩张的政 策组合,在需求管理方面,实行货币稳健或小量紧缩、财政扩张的政策组合。 根据目前的经济形势,一方面净出口占 GDP 的比例远低于消费和投资的比例,另一 方面,外贸改善的幅度也不会很大,我们认为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实现有相当在难度,除 非政府采取更有力在刺激措施。也就是说,经济的自然走势不符合增长目标的要求。与此
39、同时,我国还面临产能过剩的问题,较低的经济增长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反而在一定程 度上有利于通过经济手段淘汰落后产能,实现结构优化。有鉴于此,我们不建议采取大规 模的扩张性政策,而是建议采取以供给管理为主、需求管理为辅的定向 “ 微刺激 ” 政策体 系,在努力促进经济增长和保证就业在同时,尽可能促进结构调整。供给管理应以改革为 主;需求管理应以财政政策为主,主要体现政府在产业政策、区域经济目标等;货币政策 以定向降准为主,在需求管理中起到辅助作用。 参考文献: 1. 李平: “ 发改委主任称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达 58%左右 ” N,中国矿业报 2013 年 3 月 12 日。 2. 林毅夫、苏剑:论我国经济增长方式的转换 J,管理世界 2007 年第 11 期。 3. 刘伟:我国经济增长及失衡的新变化和新特征 J,经济学动态 2014 年第 3 期。 4. 石岩: “ 新常态 能否带领中国经济走出怪圈 ?” ,中国新闻网 2014 年 06 月 17 日, http:/ 5. 吴振宇: “ 基于省际数据的潜在增长率测算:前瞻至 2020 年 ” J,改革 2013 年第 9 期。 6. 钟经文: “ 论中国经济发展新常态 ” ,经济日报 2014 年 7 月 28 日。 7. 朱剑红: “ 劳动年龄人口首次下降 ” N,人民日报 2013 年 1 月 19 日。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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