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汉民族文化交流综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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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收稿日期 2003-12-22 作者简介 1周润年 ( 1954-),男,河北康保人,中央民族火学藏学研究院书记兼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 为藏语文 JS族历史。 -36 - 历史上藏汉民族文化交流综述 周润年 (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宄院北京市 100081J 摘要:本文通过藏汉文史料,较系统地对历史上藏汉两族在雕版印刷、佛教与译经、文史典籍、建 筑测绘、工艺美术、天文历算、医药学、体育项目、生活习惯等方而的文化交流作了概述,从而进一步说 明,历史上藏汉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经济合作和两族人民的友好往来、团结互助的关系,是十分深远而 密切的,并且是藏汉两族人民相互关系的主流。 关键词
2、:历史;藏汉;文化;交流 中图分类号: K203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 1003-8388 (2004) 02-0036-05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是由汉族、 藏族、满族、蒙古族、维吾尔族、彝族、壮族等 56个 民族经过长期合作,共同缔造的。藏族是一个勇敢、 智慧而又非常开拓进取的民族,其民族文化的形 成,核心是该民族的创造精神和创造能力,其显著 特点是勇于和善于吸收外来先进文化。历史上不仅 藏族与中原各兄弟民族的文化交流源远流长,而且 藏族与其毗邻的印度和尼泊尔等国家也有一定的 文化交流。但是,由于历史、地理、文化、政治以及社 会经济等方面的原因,历史上藏族和汉族的接触与 往来
3、,尤为频繁和密切,双方在文化方面的交流也 更为突出。历史上藏族与汉族的文化交流,主要可 以概括以下几个方面: 雕版印刷 我国的雕版印刷业始于唐代,兴盛于宋朝。据 藏文史籍记载,从公元 7世纪中叶,藏族就有了自 己的文字,从而也就开始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形 成了大量的藏文文献,最 初的藏文文献只是手写在 纸上或刀刻在竹片和石片上。随着汉藏两族的不断 交往,汉族的雕版印刷技术逐渐传入藏族地区。西 藏佛教史略记载: “ 仁钦坚赞次子噶德贡布曾七次 到达内地。由于元朝对他的支持,他在地方上很有 势力。他还把内地的刻版印刷技术带回到藏族地 区,从此藏族学者的著作也随之增多,在藏族文化 史上是有贡献的。
4、” 明永乐四年( 1406),噶玛巴 黑帽系第五世活佛得新谢巴至南京拜见了永乐皇 帝。在朝廷期间,得新谢巴曾把藏族人民普遍推崇 的手抄本蔡巴甘珠 尔推荐给永乐皇帝。永乐八年 (1410),永乐皇帝要为他刚刚逝去的妃子徐氏追求 冥福,即“ 遣使往西土取藏经之文,刊梓印施,以资 为荐扬之典。同时,永乐皇帝请得新谢巴担任永 乐版甘珠尔刻本的总纂。得新谢巴主持刻印的永 乐版甘珠尔,不仅是第一部雕刻印刷的藏文大藏 经,而且也是现存最早的藏文印刷品。拉萨现藏有 两套,一套藏布达拉宫,一套藏色拉寺。随着永乐版 甘珠尔的雕刻印刷,汉族先进的雕版印刷技术渐 次由得新谢巴等僧俗人士带入藏区,从而使藏区的 雕版印刷
5、业逐步趋向完善。此后,雕版印刷事业发 展兴盛起 来,藏区各地以自立为主,组织人力和物 力,就地取材,先后建立起了雕版印刷机构。最著名 的有那塘寺印书院、德格印书院、布达拉宫印书院、 塔尔寺印书院和拉卜愣寺印书院等,这些大大小小 的印书院不仅印刷出数以万计的典籍,而且亦为典 籍和文献的保存以及传播藏族文化做出了宝贵的第 25卷第 2期 Vol. 25 No.2 西藏民族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Tibet Nationalities Institute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2004年 3月 Mar. 2004 周润年:历史上
6、藏汉民族文化交流综述 -37 - 贡献。 佛教与译经 佛教传入藏族地区,由汉地传入是其中重要的 渠道。据记载,文成公主进藏带去了释迦牟尼佛像 以及 360卷经典,还带去了许多汉僧。文成公主在 藏期间,学会了藏文。此后,她还参加了译经等项工 作。“ 金成公主入藏也曾携带汉僧、汉人入 藏。此外, 建中二年 (781)唐室曾经应吐蕃赞普之请,正式派 遣僧人良锈、文素等人入藏,并且规定期限,派人轮 换。 ”吐蕃时期,从汉文译出许多佛经,其中如 百业经、大光明经等。参加佛经翻译的汉藏译 师有许多,其中在松赞干布时,有汉地大寿天和尚; 赤松德赞时,有汉僧摩诃衍译师,他曾译经达12箱 之多。此外,赤德祖赞时
7、,曾派大臣巴 桑希等四人 带着书信、礼品去唐朝求取佛典,唐朝皇帝赐给千 部用金粉写在蓝黑色纸上的经典。赤松德赞时,还 曾派遣大批贵族子弟到长安留学,培养出一批翻译 人才,并翻译出大量佛经。历史上不断有汉族僧侣 前往藏族地区,参加佛经的翻译和讲授,使佛教在 藏区得到广泛传播。 元世祖忽必烈时,元世祖 “ 见西僧经教与汉僧 经教音韵不同,疑其有异,命两土名德对辩。 ” 4此 后,还在元王朝的主持下,于北京进行了一次规模 宏大的文化合作。藏汉两族的佛学专家从至元二十 二年( 1285)到至元二十四年( 1287),历经三年,在 大量的藏文和汉文的译经中,查找二者相对应的典 籍。经过藏汉学者日日夜夜的
8、辛勤劳动,查清了藏 文和汉文佛教典籍的异同之处,并编写出一部藏汉 对勘的佛教大藏经目 录 至元法宝勘同总录。 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佛典目录,也是一部对后人具 有启发性的目录。这次藏汉学者的合作,在沟通双 方的思想以及发展藏汉文化方面有着极其重要的 意义。不仅于译经的对勘有无,内容的判别同异,得 出明确的答案,同时也为研宄藏汉佛教文化开阔了 眼界,丰富了内涵。这一盛举是藏汉佛教文化的一 次总结,也是藏汉民族团结合作的一座里程碑。 文史典籍 汉族文化源远流长,极为发达 ,藏族对汉族文 化十分敬仰。从松赞干布开始,就重视学习汉族的 文史典籍。松赞干布 “ 仍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 习诗书;又请中国识
9、文之人典其表疏。 ” 5此后,不少藏族土司、头人遣送其子弟到内地读书。如永乐 二年( 1404),天全六番招讨司高敬让遣子至朝廷, 入国学读书。景泰三年( 1452),董卜韩胡宣慰司请 求明王朝赐给大浩、周易、尚书、毛诗、小 学、方舆胜览和成都记等书籍。汉族的史学著 作传入藏族地区,为藏族学者著书立说所吸收和引 用。这些著作的传入,对于藏族文化发展起了很大 的作用。直至今日汉文汉语亦颇盛行,汉藏音义相 同之字很多,如 “ 萝卜 ” 、 “ 唐人 ”“ 张大人花 ” 等等, 由此可知 汉族文化影响藏族文化之深远矣。 与此同时,藏族的许多历史著作、文学作品和 佛教典籍等亦传入汉族地区,受到广泛的喜
10、爱和欢 迎,不少人还对学习藏族文化有了兴趣。典故纪 闻记载,公元 1457-1464年(明英宗天顺年间), 邹干等奏: “ 永乐间,翰林院译写蕃(藏)字,俱于国 子监选生习用。近年以来,官员军民匠作厨役子弟, 投托教师,私自学习,滥求进用。 ” 6当时汉族的子 弟争学藏文,这充分反映了汉藏民族之间的文化联 系日益扩大,藏族文化亦对汉族文化产生了重大影 响。 建筑测绘 藏族的建筑,驰名中外。其典型的建 筑当以拉 萨的布达拉宫、大小昭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 以及桑耶寺等,其建筑特点是依山势起建,层层升 高,上下衔接,高低相配,组成浑然一体的完美建筑 群。这些建筑及其装饰既表现出雄伟华丽、热烈鲜
11、 艳的藏族传统技术,又融会了汉族的建筑工程技 术。如在墙体上除部分为砖体外,其余均为厚重的 石砌墙体,此乃为典型的藏式结构。而支撑屋顶的 斗拱、屋内的木柱雀替以及翅角飞檐,皆为汉式传 统技术。故藏族的建筑可以称为汉藏合璧以及汉藏 两种文化有机而完美的交融。历史上随着汉藏民族 的不断交往,藏族的建筑艺术对汉族也产生了 影 响。北京的五塔寺、嵩祝寺、兴教寺、法海寺和居庸 关等建筑,皆具有藏族建筑的风格。如有的在建筑 物上雕刻有藏文颂词;有的在建筑物上刻有法轮、 海螺、伞盖、木鱼等藏族的八宝图形;也有的在庙宇 殿堂顶上装饰有铜质镏金经幡、法轮、龙、鹿等雕 塑。所有这些都是汉族吸收藏族建筑风格的最好见
12、 证。 在测绘方面,从清朝康熙皇帝开始就决定大规 模开展全国性的测绘地图,并派人进藏与藏族学者 共同测绘,并获得多项测绘成就。其中最突出的是西藏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38 - 他们发现了珠穆朗玛峰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发现 的时间是康熙五十六年 ( 1717),是藏汉测 绘人员共 同发现的。康熙六十年( 1721),清朝政府根据这一 发现,在皇舆全图中采用了 “ 朱姆朗马阿林 ” 之 名。“ 朱姆朗马 ” 来自藏语 “ 以穆拉缅 ” , “ 阿林 ” 系满 语,意为 “ 山 ” 。因此 “ 朱姆朗马阿林 ” 是藏满语音义 合译,也是珠穆朗玛峰最早的汉译名称。乾隆年间, 驻藏大臣和琳
13、遵照皇帝的旨意,在藏区与藏族学者 们一道进行勘测、绘制山川地图,设立界碑,并对藏 区的部分地名进行更改。乾隆十三年( 1748),清政 府出版的乾隆内府舆图,将 “ 朱姆朗马阿林 ” 改写 为 “ 珠穆朗玛阿林 ” , “ 珠穆 ” 藏语意为女神, “ 朗玛 ” 藏 语意为第三, “ 珠穆朗玛阿林 ”意为第三座女神 山。 工艺美术 藏族很早就有了本民族的绘画、制陶、雕塑、金 属冶炼等等,其中有的已具相当水平,这与汉藏两 族的工艺绘画技艺的交流是分不开的。唐永徽元年 (650),吐蕃向唐朝 “ 请求造酒、碾硙、纸墨之匠,并 许焉。 ” 5此后在赞普都松芒布杰时,因藏族饮茶多 用瓷器,而吐蕃无瓷碗
14、,赞普又闻唐朝出产瓷器,遂 派人前往唐朝请求皇帝遣匠人传技,皇帝即派遣汉 地匠人将六种生产瓷器的技术传入藏区,即“ 青 瓷 ” 、 “ 兰瓷 ” 、 “ 祥瓷 ” ( 此三种供赞普用 );“ 泰瓷 ” 、 “ 埃瓷 ” 、 “ 杂瓷 ” ( 此三种供一般人用)。藏族与中原 民族的相融相效之处所存多有,如碾磨(包括水磨) 技术,已成为藏族与中原各民族共同使用的技术, 从西藏的西部到四川的嘉绒藏区到处可以见到这 种碾磨技术 p 藏族是善于吸收、同化和改造其他民族文化艺 术的民族,在工艺美术的创作实践中,不仅继承了 藏族传统的工艺绘画技艺,而且也吸收了汉族的工 艺绘画艺术的特点。如在藏区各大寺院壁画
15、艺术作 品中明显反映出汉族的工笔重彩、造型独特、用笔 简洁、线条挺括等特点。此外,在拉萨三大寺(甘丹 寺、哲蚌寺、色拉寺)除保存有历代中央王朝赏赐的 卷轴画、经书、法器、工艺品,还保存有明宣宗皇帝 赐给大慈法王释迦也失本人的缂丝像以及一批刻 有“ 大明永乐年施 ” 字样的铜铸镏金菩萨造像。这些 菩萨造像制造精细,特征鲜明,其规格、形式、用料、 题记、字体等似出于一人之手,可以断定这些菩萨 造像也是明廷专为赏赐藏族僧俗首领,而由汉族工 匠艺人铸造的。明廷所赐的这些卷轴画和菩萨造像对藏区的绘画和铸造佛像风格产生了很大影响。我 们今天在藏区各大寺院中所见到的许多晚期佛教 造像都有着显著仿 “ 永乐年
16、施 ” 菩萨造像的特征。如 拉萨大昭寺内所存的一式四件红铜模铸菩萨造像, 其形式、风格与 “ 永乐年施 ” 造像酷似。这些文物珍 品既是汉藏民族友谊的象征,又是汉藏兄弟民族文 化交流相互影响的可贵例证。 天文历算 传统的天文历算是藏族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 活实践中创造出来的,并在此基础上吸收了汉藏以 及其他民族的文化发展起来的。其历史悠久,文献 丰富,有着鲜明的民族特色。早在吐蕃以前,藏族 先民们在实践中创造了适应高原特点的记时方法, 如“ 水测法 ” 、 “ 测日影法 ” 和 “ 石串记数法 ” 等来测定 年月和每日昼夜时间的变化。此后,为了发展藏族 的天文历算,藏族首先吸取汉地的历算方法。
17、据记 载,“ 其时 ( 指囊日松赞时),从汉地得到历算与药 物。 ”7随着松赞干布与唐文成公主的联姻,汉地的 天文历算法也陆续传入藏区。 “ 为了准确符合东方 摩诃支那(指内地)学者教诫。贡嘎贝瓦曰: 地时日 时不相合,所谓闰月月日重。准确明述闰月者,时轮 星相阐述者,只是汉地实践也。 ” 8藏历与汉历基 本相同。藏历以月球圆缺周期为一个月,月份分大 建与小建,大建 30天,小建 29天。平年 12个月,全 年354天;闰年 13个月 ( 平均每两年半到三年加一 个闰月),全年 384天,用以调整月份与季节的关 系。藏历重视 “ 定望 ” ,而不重视 “ 定朔 ” ,即 “ 望 ” 必须 在每
18、月十五日, “ 朔 ” 不一定在每月初一,故藏历与 汉历每月日序有时相同,有时则相差一天。藏历也 采用汉历的干支纪年法,以 “ 阴阳 ” 与 “ 木、火、土、 金、水 ” 五行相配代替十干,以十二生肖代替十二 支,这样以十干和十二支相配成:阳木鼠、阴木牛、 阳火虎 例如 1988年汉历为戊辰年,藏历则为 阳土龙年。藏历还采用汉历的二十四节气,对五大 行星运行和日月食也做了预报。由于它对农牧业的 生产活动起着重大的指导作用,其形式也符合藏族 的传统习惯,故深受广大农牧民的欢迎 。 医药学 藏医药学是藏族生产、生活在高原的特殊环境 里,以及他们特殊的生活知识、环境知识和生活经 验,在与疾病作斗争的
19、长期过程中,不断积累经验,周润年:历史上藏汉民族文化的交流 -39 - 摸索、创造出来的,同时也是藏族同胞吸收汉族和 其他兄弟民族的医学成果而逐渐形成的。从吐蕃时 期开始,汉藏医药学就有着密切关系。公元 6世纪, 汉地医学正式传入藏区。 7世纪,文成公主带去了 “ 治疗四百零八种病的药物、医疗法一百种、诊断法 五种、医疗器械六件、医学论著四部。 ” 呷世纪,金 诚公主又带去了许多医药人员和医学著作,其中一 部在诊脉、验尿、用药等方面的汉地医学 名著月王 药诊,由汉族和尚玛哈谛陀、贾珠嘎勘以及藏族的 琼波泽孜、琼波汤珠、文拉蒙巴五人译成藏文。此 外,汉族和尚德瓦和真德与藏族学者合作,翻译、注 释
20、了四部汉文医书。藏族在学习汉族医学的同时, 也为汉地输送药品。公元 837年,吐蕃论监通出使 长安,他献给皇帝的礼品中就有藏药。吐蕃大医学 家玉妥 云丹贡布也曾到今康定地区行医,为汉人 治好了许多疾病。汉藏医学的不断交流,藏族的医 药学有了很大的发展。藏医药学将人体生理、病理 概括为 “ 龙 ” 、“ 赤巴 ” 、 “ 培根 ” 。藏医诊断包括望、问、 切以及重视检验早晨的首次 尿。区分疾病为寒症与 热症两大类。治疗方法有催吐、攻泄、利水、清热等。 除内服藏药外,还有针灸、拔罐、放血、灌肠、导尿、 冷热敷、酥油烫、药水浴等法。其中,藏药如治疗 “ 赤 巴 ”型黄疸用藏茵陈、波棱瓜;治疗血病用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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